第十五章 渎神

张语嫣的笑颜，一点点温热了谢危的心，他不自觉地抚上断琴，眸中流光闪烁：

谢危语嫣娘子当真是菩萨心肠。

“菩萨？”

张语嫣骤然起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说道：

张语嫣谢公子，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她一副懊悔焦急的模样，让谢危的眉头紧紧蹙起，他竟紧随其后，沉声询问道：

谢危语嫣娘子有何难事？

谢危谢某可施以援手。

疾行的张语嫣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谢危，浅笑着说道：

张语嫣谢公子出行时可有乘坐马车？

谢危陷进她的眼睛中，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张语嫣莞尔一笑，温声请求道：

张语嫣那可否请谢公子的马车带我去城外的栖玄寺呢？

药馆琐事繁忙，好不容易得空，张语嫣依例去栖玄寺中礼佛，谁知遇上刺客误伤，耽误了许久。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谢危看着身侧的张语嫣，不解地问道：

谢危既然时辰已经不早了，语嫣娘子何不改日再去呢？

张语嫣哑然失笑，轻声说道：

张语嫣我佛慈悲，不可怠慢。

谢危看不明白张语嫣眸中的光彩，也理解不了她心中所想，只觉得此刻的她，高高在上又遥不可及，令人挫败。

可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他绝不会放手；只要，再等等，再等等，他总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

微风拂过车帷，恰将一屡斜阳送了进来，晕染开的淡黄色默默开在张语嫣的身后，为她染上了几分世俗。

在谢危的眼中，张语嫣就是那莲花台上的观世音菩萨，而自己，则是不那么虔诚的信徒——他既想要她救他，又想让她染上地狱的污秽，染上自己的痕迹。

他仰视着她，跪拜着她，却又想要让她跌落神坛，永世陪在自己身边。

“渎神”

“罪无可恕”

跪在蒲团上的谢危如是想到。

…

夜深了，栖玄寺的客房中新添了几人，张语嫣在后山清泉处赏月，却不知为何，想起了白天的那位刺客。

冰冷的匕首似乎还在自己的脖颈处，张语嫣无意识地抚上白色纱布，可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匕首上的黑色刻印——

她见过！

那是平南王军的印！

张语嫣蓦然起身，激起一阵凉意。

她竟遇到了平南王逆党，传闻中杀伐果决、凶残恶毒的平南王军。

那谢危…

是朝中重臣，还是达官显贵呢？

刺杀他，又有何用意？

张语嫣深吸一口气，自觉落入极大的谜团中，看不清来处，亦看不清归处。

她终是独自回到了厢房，在淡淡的烛光中并不安稳地睡去。

万籁寂静，院中的角落处缓缓走出一人，正是那搅扰了张语嫣思绪的“元凶”——朝中重臣——少师谢危。

他身居高位，圣眷优容，可同时，他又是平南王安插在京城中的细作，领着瓦解京城势力的命令而来。

平南王在京城中的势力和人手，理应尽数由谢危调遣，可今日那刺客，显然并不知晓谢危的身份。

如此看来，平南王是对谢危产生了怀疑，有所戒备和防范了。

谢危看着屋中烛影绰绰，最终，只沉沉叹了一口气，退回自己的屋内。

“时机未到，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