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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绿色琥珀

我乱写短篇

有时候会梦到你,然后梦醒你就会消失。有时候在大街上看到背影很像你的人,我会忍不住追了上去,但看见对方的脸时又意识到这并不是你。好想再一次和你相见,想再和你说说话。和你一起走在熟悉的路,和你一同欢笑。

  我对你一直都心存感谢,感谢你成为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会独自一人直至死亡,而和我唯一有关系的就只有我的家人。我害怕被人伤害,所以干脆不和人接触便不会受伤。感到孤独忍耐就好,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忍耐。

  与你相遇的那天,我永远不会忘记。

  在学校里我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所以在下课时总会戴起耳机听歌,望向窗外的模拟天空发呆。那天我也在做同样的事.无聊的日常唯一的变化是你向我搭话了。你拍拍我的肩膀,在我满脸不解地摘下耳机后,你面带笑容地问我

  “同学,你在听什么?”

  我并不是很想搭理你,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复了你

  “没什么,一些纯音乐而已。”

  我们的缘份就是从短暂的对话开始,之后我总是能遇到你。迟钝的我意识不到是你特意制造的偶遇,我还觉得是你太闲总爱乱逛我才能经常遇上你。你似乎天生就非常自来熟,即便我们才说过几句话,你还是总往我身边凑,和我说话。

  大家肯定都会自然地喜欢你,我也不例外。我抗拒他人,却从未抗拒过你的接触。你有吸引别人靠近的魔力,如同你的名字一样——卡丽坦。一种珍贵美丽宝石,用来制作成电子毒品'"眩'"的原料之一。那颗美丽的石头本来从一开始就不是毒药,宝石本来就只是宝石。

  从何时起我们的关系变得好起来,一直都一起。我对你能说的话变成很多很多,无时无刻都说不完。干涸的内心因你而鲜活,人类原本该是这样才对吧。但越是亲密越是迷茫,我凭什么和你成为朋友,你为什么呆在我这种人身边。思考不出答案,于是干脆直接问你。有时我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这混蛋一样的话说出口不会破坏我们的关系吗。

  我有自信你会回答我的问题,莫名奇妙的自信来源于你的包容。如我所料,你回答了。仅是因为我一个人太孤独才和我搭话。觉得不能放任我不管。我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原来是想要朋友的样子。但正是卡丽坦喜欢对人释放善意,帮助他人,因此,我才被救。

  “你和我有那么多兴趣一样,我们注定会成为朋友。”

  真诚又令人害羞的话语,让我想要流泪,我能和你成朋友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事。要是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周围虚拟的风景我同样觉得美丽,我足够幸福了。我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你的人生一定要追求真实,你忍受不了沉浸在虚假的一切里。

  我却认为虚假也好,真实也好,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即便是虚假,过得幸福不就好了。虚假的幸福让我们注定会踏上不同的道路。第一个表现是你很讨厌泽田栗原,认为他的所有关于改善社会的政策,全部都是在麻痹群众。让大家活在虚假的和平里,实际上大家的生活从未改变,我们依旧困苦。他们依旧是上层人,永远地剥削我们的一切。

  泽田栗原在媒体上说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伪善。我搞不懂她对泽田栗原的意见会这么大的原因,我们的生活分明有改变。我们不会一直如此,至少我们有可能触碰到上级阶层了。在这所学园获得成就,便是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习惯了这样自我说服,其实我明白她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卡丽坦从一开始的只和我说一下她的不满,后来变成在她各种地方参加一些集会,来反抗那些上层人。她做这些危险的事,我认为完全是受了日一个叫“知晓”的组织首领的话蛊惑她,卡丽坦似乎决定为这份事业献上全部,她决定好的事谁都不能改变。一段时间,我都看不见她,我们不再形影不离。我们的距离变得好遥远。

  上层人并没把“知晓”的反抗集会当回事,他们存在对于上层而言,不过是一群烦人的小虫子,动动手便能碾死他们。我作为朋友,曾无数次劝过卡丽坦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她没有理会,仅是叹气告诉我,她从没想过我能理解她。我是我,她是他,她只希望我不要阻碍她。我害怕会失去她,害怕她不再理我,所以不再阻止她。

  虫子虽小,但多了同样烦人,那些上层人开始觉得他们的集会非常烦人,所以他们动手了。我听说“知晓”的首领死在某个小巷里,一群被他聚集起来的群众纷纷散了。

  上层却没打算放过他们,那些积极参与集会的人因各种各样的“意外”死去了,里面包括……卡丽坦的父母,他们因为房子失火被活活烧死。她因为被刻意抹去参与记录,才没有被他们查到然后抹杀。失去父母的卡丽坦几近崩溃,好久都没来上字。我去找她,她也总是呆在房间内,闭门不出。我知道她想去找上层那些人复仇,但没那种力量。父母好不容易让她活下去,贸然去找他们复仇,她的下场说不定会比父母更惨。

  不知道第几次去看她,她还是闭门不出

  “卡丽坦,好好活下去吧,你的命可是你的父母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况且,你不是想想复仇吗?闭门不出怎么可以。”

  我知道她有听到我的话,不回答我罢了。

  第二天,她来上学了。我们又变回以前形影不离的样子,卡丽坦不再说一些反对上层人的话,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去反抗他们。她和所有人都微笑打招时,一点阴郁的模样都看不出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她开始时不时地会发呆很长时间。

  卡丽坦不会忘不掉那些事,她偶尔会问我

  “白世,我做错了吗?是我的自大害死了父母吗?我是不是不该劝他们加入‘知晓’。”

  我沉默着,不清楚要如何回答才最好。许久,我才缓慢张口告诉她

  “卡丽坦,我不知道,我没资格评判确你的行为对错,可是我相信你是认真地想让大家幸福的想法没有错,你很厉害,非常厉害。”

  她肯定还是很难过,在我面前她不断流泪。嚎哭像个孩子一样。我想不出任何能安慰她的话,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这个问题回答后,她又没再来,这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

  连续好几天,卡丽坦又没来上学,我去她家找她见不到人,发给她的短讯也没有回复。我非常担心,可依旧安慰自己她说不定出去散心而已。习惯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是我唯一的优点。

  我的愿望总是不能实现。坏事还是发生了。那天我一直都心绪不宁,一直烦躁不安。平常喜欢的音乐听了也没法让心情平静。那天,还偏偏是我讨厌的雨天。直到下午五点左右,这份烦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空虚感。

  我的终端响起特殊提示音,是我特意为卡丽坦设置的提醒音。我高兴她终于回了信息。然而看了内容,短短的五个字让我如坠冰窟。

  “永别了,白世。”

  我有种直觉她现在家里,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往她家奔跑。所幸学校离她家不算太远,穿过几条巷子,几条大路就能到。所以平常我会陪她走一段路,再乘坐空中列车回家。今天这路却格外地遥远,感觉怎么跑都还没到头。雨下得真大啊,让人快要冻死一般。校服是我所有衣服里恒温效果最好的,但我感觉冷意还是在不停入侵。

  终于,我到了她家附近。有几个人站在黄色的警戒线外不停地探头想往里看。在现场,我看到的有他们,还有专门处理尸体的机器人。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拔开警戒线,往里走去。

  世界没得好安静,连雨声都变小了。我走进去,两个机器人正准备抬起一个黑色袋子。里面装着什么?我木讷地走进,跪下、伸手拉开袋子的拉链,完全无视机器人的警告。

  是什么……里面装的是什么?

  卡丽坦惨白的脸和带有淤青的脖颈映入我的眼中,我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微动了几下。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坏的想法为了现实。

  “啊。。。。。。”

  随之我发出尖锐难听的哭声,好久好久好久,我感觉嗓子都要坏时,其中一个机器人强行把我拉开带离现场。它们把卡丽坦的尸体带去火化,我则跟在它们身后。

  卡丽坦没有其他家人在了,所以最后它们在和我确认和她的关系后,把处理剩下的骨灰交给了浑浑噩噩的我。看向手中的盒子,为什么你要残忍地留下我一个人。留我一个人在这垃圾的世界里独活。

  我花钱把她的骨灰做成耳钉,嵌入到耳垂上,永远地固定住。

  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我回到独自一人的日子。无聊又孤独,像在遇到她之前的日子,我不过是个会动的人偶罢了。现在我才变成真正的人,还想和你更多地呆在一起,在腐烂的世界活下去。

  好想再次和她相见,什么事情都没法填补内心的空白。我要如此下去到什么时候呢?在我生日那天,我独自一人乘车回家,已不再需要陪某人走一段路了。坐在列车里时,我的终端响起了提示音,熟悉的,令人怀念的,专门为她设置的声音。我不可可置信地拿出终端,点开那条信息。

  是定时短信,我仔细地看上一遍又一遍。然后忍不住流下眼泪,内心那份空虚又再次被同一个人的话语填满,我才知道卡丽坦给我留下了很多条定时短信。

  短信里她向我道歉,说不该丢下我,不该留下我面对一切。让我原谅她的懦弱。她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相信我是个比她要更加坚强的人,一定能得到幸福。

  卡丽坦相信我,没有理由地相信我。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连带着她的幸福一起活下去。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活下去。去获得幸福。

  直至现在,从那个家里逃走,在泽田栗原的手下干活。她无法实现的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想法,由我来实现,这同样是我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我不会忘记和她有关的一切,不会忘记放学时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吃过的冰棍。我在二十一世纪时,买到了一颗绿色的琥珀,里面装着我不知道名字的虫子。我想,我对你的记忆会如同琥珀一样永远封存于心,永远不会忘记。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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