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54 嘲笑他

床头点着一支燃烧缓慢的香，香气很淡，方多病要很仔细地去闻，才会有一点儿檀香味。

其实很好闻的，可他如今没空欣赏。

不只是那些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还有迟迟未醒的姣姣。

日月流转，这已经是她昏睡的第二晚，渡进去的水像是又变成了血，又被她咳了出来。

李莲花一言不发，只是搭在膝头的手紧紧攥着，方多病才能窥见一二他的紧张。

这根香，是李莲花给出的最后期限。

她是挂在他们小世界里的一弯月，只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缺口。

这也是他最害怕的一次。

长长的香灰承受不住重量，从中间开始折断，落在地面，散成一片。

方多病“李莲花，你害怕吗？”

即使是天下第一，也会害怕吧。

李莲花“嗯。”

剥开了平常那玩世不恭的一面，简单的音节却用了他极大的力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再讲话，像是有刀片割着他的嗓子。

方多病“她会醒吧。”

有时候，说话也是表达恐惧的一种方式，就像方多病此刻很讨厌安静，这会让他觉得死气沉沉。

可这一次，李莲花没有回复他。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碧茶的毒性，可他尚且有扬州慢护身。

她现在又是何等挣扎。

手心里的指节，微微抽动了一下，李莲花连忙将被子掀开一角，接着便瞧见她眼珠左右转动。

李莲花“姣姣！”

姣姣“为何不点蜡烛…”

她的眼睛眨了眨，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分别，李莲花的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窟，他看向满屋子的烛光，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喉咙，可长久的沉默也让姣姣知道了什么。

她只能拍了拍李莲花的手，像是并不在乎此事，还浅浅笑了一下。

姣姣“听说碧茶之毒日后还会变痴变傻，我看不见，岂不也不错？”

#方多病“不会的！”

#方多病“姣姣不会走到那地步。”

姣姣“小宝也在？”

循着声音，她侧了侧身子，她这时才发现，不止视力，应该说是五感，都有不同程度的衰退。

姣姣“阿飞呢？”

李莲花“他去寻药了。”

通过扬州慢，他将内力卸了劲，如同涓涓细流，传送到她体内。

他如今虽然也只恢复了三成功力，但也足够用来压制毒性。

虚晃的人影出现在姣姣眼前，体内有细小的暖流涌动，她止住了李莲花的动作。

姣姣“能看见了。”

李莲花“那你说，此时房里点了几根蜡烛。”

她立马偃旗息鼓，那烛光在她眼里糊成了一团，她哪里数得清。

直到李莲花力竭，她也只能瞧见一点儿。

姣姣“不急的。”

#方多病“怎么能不急啊！你知不知道李莲花急得都哭了。”

#方多病“那眼睛，肿得跟两只核桃似的。”

#方多病“所以你一定要快些看见，跟我一起嘲笑他！”

哭肿的眼，是方多病，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刻意拔高了声音。

姣姣“好。”

她的脸侧在枕头上，看着方多病背过身去，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掉眼泪了。

他的鼻音，还是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