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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生贺-此心安处

三国:隔世知襟怀

-由于并非在宫中,辩与协互称理当更亲近些,因此用了私以为比较顺口的。

-辩和协一生太多周折与不易,也深深遗憾于辩唐的感情,想给所有意难平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借生贺的机会,写了。

……返老还童这种事,不应该只在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发生吗?

刘协站在一座横亘小河两岸的木桥上,望着清清的河水映出的、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是想。

毫无疑问,水上映出的人影是他自己;只不过,是数十年前方弱冠的自己。

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模糊地回想起那段记忆中一片混沌的日子。待回过神来,抬眼四望,却见木桥通往的小河对岸竟有个不小的村落,环山傍水,林泉相依,千畦良田迤逦平旷,牛羊悠然其间,大小村舍散居山野,老少往来阡陌。

思虑再三,他还是缓步迈向河对岸的村落。

步过木桥,迎面而来便是一间敞着门的村舍,其院内支一小凳,有一村妇坐于其上,正织补衣裳。刘协轻叩门扉,道声“打扰”,村妇便抬起头来,面色讶然,又很快回复平常。她搁下手中针线并那件破了口的衣裳,起了身走向刘协:“何事?”

刘协见她面色有异,想来是见了自己这一袭冕服,又不愿烦她徒增许多礼节,便只躬身行礼道:“漂泊之人,一日正行路时忽而及此,不明其因,还望指教此处何地……”

村妇愣然,垂眸片刻,方笑道:“此处便是归处。如有久久寻而未得之人,便往村中去找吧。”

“久久寻而未得之人……”刘协复低声呢喃一遍那村妇所言。村妇见他若有所思,因笑道:“只管在村中四处走走,他事再不必多想。”

望着刘协在村中土路上渐行渐远,村妇一叹,自回凳上坐了,重拾起针线缝补。忽觉肩上一沉,随即耳畔响起熟悉的童声:“娘,才刚来的那个人是谁呀?”

“娘如何知晓呀?只是瞧那一身穿着……”村妇道,“便想起这村子也曾来过一个如此打扮的,也是十几岁的年纪。”

“他看起来冠礼尚不知行了未行呢。”小姑娘更不解,“可娘不是说,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

村妇摇头,低声道:“所以娘才叹气呀。”

刘协依村妇的话,漫无目的地走过间间农舍、处处垄亩,可并未遇见旧日所识之人。过路村人或忙于己务,或低低议论他衣着,却无一人与他交谈。

一行越阡度陌,不知行过多远,眼前忽现一池碧水,显为人力穿凿而成;池侧平坦处兀立一间村舍。“别家所饲皆鸡鸭之类家禽,独这家饲鱼吗?”刘协如此想着,不由略加快步伐,直至行抵那池水前,俯身去望。只见池中不时有鱼儿探上头来,又很快留一簇清涟复隐水中。

刘协模糊的记忆里,有一角渐渐变得清晰。

小时在濯龙园,他素爱一处景,名曰“衔山抱水”——一处以各色花石砌成的“峰峦”之下,蓄一塘清浅,豢一池锦鲤。那濯龙园中原处处皆是静景,刘协自觉无味,也曾无心间与刘辩提起。奇的却是不过几日,园中便多出这一景;却又听闻刘辩又被何皇后训斥一通,责他不务正业,日日尽在无用之处用功。

刘辩……不,自己原该唤他兄长吧。奈何那二字经年不曾出口,如今再忆起,竟已觉生疏。

刘协怀着心事,沿池边缓行。总不觉侧眸去看池中倒影,却是惟有村舍并他一人罢了。

可昔日濯龙园的清池不是如此啊。它是那般清明澄透,乃至能历历映出两个孩童嬉笑的身影。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启扉之声。刘协未及转身,便听得有人发问:“这位客人也喜欢这一池鱼?”

说话间,池中复映上与现在的他年龄相仿的另一个身影,只着寻常人家布衣,正笑向他步来,想是这池的主人。

刘协忙回身行礼:“确因如此。擅自驻足,冒犯之处,还望先生……”

待视线终于上移至那人的面,那二字却瞬时生生滞于口中。

“阿协要称我什么?”

碧水悠悠,只映发话之人仍同当年与共游乐时笑得不拘,无言之人襟上早添点点斑斑。

“为何方见面便哭起来,难道阿协不愿见我么?”那人说着,抬手轻轻替他拭泪。

刘协只觉喉间哽咽,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刘辩渐止了泪,方向他笑道:“久别重逢,哪有让阿协添愁的道理。既来了这里,便把过往之事都放下吧。”

刘协点头,略略平复,复回以他一笑。默然片时,心中却是复起初至时疑云:“说来也怪,我在那一世原已年逾不惑,却不知为何忽至此地,连同容貌身形皆与弱冠时无异。”

未料刘辩方闻言,面上即喜色难抑,急急追问:“当真?”

“自然。”刘协对他的反应颇有不解,“只是……缘何讶异至此?”

刘辩长长舒一口气,方答道:“阿协不知,此地……原是离世之人于世外的安身之处。方才见阿协这样年纪便至此地,心都凉去半截。”

刘协愣然。

刘辩见他面色,忙道:“阿协不必忧心。既是意外至此,早晚还会回去。至于意外至此的缘由……大抵是这里念你之人甚众了。”

语罢,他抬首望见太阳已然高悬天中,因回转身来,向刘协笑道:“时近日中,回家用饭吧。”

刘协随刘辩步入农舍,只听柴火烧得噼啪作响,又觉米饭熟后的香气扑鼻,随即便见一个挽着简单的垂髻、鬓上簪一柄垂丝茉莉玉钗、身着淡青襦裙的姑娘正在灶边忙碌。刘辩笑着示意刘协噤声,随即蹑手蹑脚走到那姑娘身边,自她身后抬手,一刹将她双眼掩住。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那姑娘先是一惊,察觉来人是谁后方无奈嗔道,“说好帮我去集上买东西,这么快倒回来了?”

“今日家里有客。”刘辩并不直接答她,“不妨猜猜是谁?”

“有客?你可从没和我提过今日有人来访。”那姑娘说罢以掌一拍刘辩双手,“少哄我,灶上还热着饭,一会儿耽误了,你可等着喝西北风。”

“不信?”刘辩笑道,“那你且转过身来。”

那姑娘缓缓转身,待她站定,刘辩方放下手来。两人同时看清了对方面貌,姑娘一时愣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认得了?”刘辩佯作惊讶,附耳对那姑娘道。

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方欲施礼,刘协忙摆手:“此地没有君侯,只有兄弟,无须多礼。”

姑娘心下了然,笑着应了声,再看他形容身段,同当初所见已是大有不同,方欣慰道,“已比先时高了好些了……”

“正是呢,如今越发要高过我去了。”刘辩笑点了头,忽又把眉一皱,“怎么有股异味……”

姑娘闻言,如梦方醒般脸色一变,急急回至灶前。刘辩笑吟吟跟过去,却遭那姑娘一拧。“好啊,托某人的福,今天能尝鲜吃上焦饭了!”

“毕竟是你的手艺,自然焦饭也好吃。”

“你倒会花言巧语!既然喜欢,你以后日日吃这个如何?”

“好啊,你不介意陪我吃的话。”

“你……你这个人……”

刘协看着二人拌嘴,忍俊不禁,忙掩了面转过身去。

那姑娘他记得很清楚——她是兄长至爱之人,唐姬。自她被接回宫中安置至她离世,并不多闻她的消息,只是偶尔听宫人说,她会在中秋夜抗袖起舞,反反复复唱着无人能解的一支歌;会独自在窗边向外望——望怀王陵的方向。他也曾为她惋惜不已:兄长的性子,向来很少专精一事,却为她一生专情一人;谁料如此情谊,终付一曲哀声——“死生路异兮从此乖。”“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还好,他们的故事,尚有后来。

一番波折后几人终于开饭,虽然米饭状况惨烈,好在唐姬做菜的手艺很不错,成功中和了米饭诡异的口感。一时饭毕,三人说笑着在屋外池边散步。刘辩提议带刘协在村中走走,问他可有想看的景。刘协闻说,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兄长曾说,此地所居均是已经过世的人?”

“是啊,这村子很不一般,若有想见的人,哪怕在村中绕个百转千回,总会遇见。”刘辩指与他一个方向,“沿屋后的小径走出去便是村中大道,只管慢慢走、慢慢看。”

刘协于是再一次踏上村中的土路。出发前他借来一身刘辩的衣服,脱去冕旒。着轻便的布衣缓行道中,午后的阳光柔柔地照在他身上,暖意融融。或有清风拂面,送来山中婉转鸟鸣,更添怡然自得。这曾是上至一朝天子、下至黎民百姓都从未经历的安闲的午后。

太阳陪他从东走到西,从村外的小桥走到村后的山脚,从日中走到日入。他看到追撵着鸡群笑闹的孩童,看到菜畦间躬耕田亩的农人,看到在河边俯身浣衣的妇女,看到集上叫嚷议价的顾客,看到山中伐薪回来的樵夫。

“国泰民安”——那无数次在他脑中浮现的四字,此刻终于在眼前清晰地铺陈开来。

他看到自己追寻一世犹且依稀渺茫的梦,终于变作现实。这又何尝不是他想见到的人们——无数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百姓。

他笑叹,回转身来,向刘辩所居屋舍的方向缓步走去。

“回来了?”刘辩听得刘协脚步声,即迎出门来道,“阿协忘性也太大了些。”

“此话怎讲?”刘协奇道。

“今日是什么日子,阿协难道忘了?”刘辩说罢,不等他回答便轻轻一拍他的肩,笑道,“是你的生辰!”

刘协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为何,来到此地后总觉有记忆不知不觉模糊下去,可他一直挂念的人和事,却又分毫未忘。

“家里可是给你备下一桌好菜,只等你回来了。”刘辩一笑语毕,便携了他的手一同往农舍中去。

刘协指间覆上暖意,回忆再度翻涌心头。当初在濯龙园,他就经常像这样携刘协的手,带他把那园子里为人知的、不为人知的有趣去处都游逛一番。后来何进被害,二人星夜离宫逃难程中,刘协亦紧握刘辩的手,安慰他这一切总有结束的一天——哪怕他心中的惶怖,实则并不比刘辩少半分。

他们多希望可以一直如此执着彼此的手,再一起走很远很远。走到云开月明,走到乱世的阴霾散尽,走到战事平息,天下太平,炽火重盛,炎汉复兴。

无奈连天烽烟之中,少时稚愿,终付南柯。

所幸日夜牵念之人,千帆过尽,终会相见。

“阿协,生辰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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