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等墨兰出宫有了机会，便让其见了宫女，此时那两个宫女也被养的丰腴了不少，虽还是面带菜色，却已不是那份皮包骨头的模样，她们一个叫郁金，一个叫知柔，都是宫廷之中娇养的花朵，本来是太后想送给赵宗全当做妃嫔的，谁知皇后和英国公夫人再三拒绝，那太后便想把她们塞给官员为妾，谁知那盛明兰和沈从珍居然要她们嫁去北疆，以慰北疆战士诞下后嗣，人人都说盛明兰聪明大义，为家国着想，可谁知她们心中苦楚。

郁金哭道，“我和知柔妹妹，并非贪图富贵之人，嫁去北疆，虽说难过，也是想着好生过日子，可是嫁过去之后，每日活干的稍慢一些，或是水打得少了一些，又或是饭菜作的不好吃，那些畜牲便殴打我们，哪有半点把我们当做娘子？”

知柔也哭，“这也便罢了，没过多久，又让我们卖肉养他们！”她们的容颜在京城之中见多识广的盛明兰眼里，尚且是极为惊艳的绝色佳人，到了北疆可想而知，那是一块香肉啊，不知多少行商出着大额银子过来求欢，而每次麻木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便会想起那个清艳美丽的女子，带着温软圣母的微笑，“与其让她们为人妾室，低人一等，不若让她们嫁去北疆当正头娘子，待来日求个高明，岂不幸福圆满。”

正头娘子？诰命？听到这些话，便会想起那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骨的恨意，墨兰为她们梳了梳头，“你们的其他姐妹呢！”

“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但许多姐妹，要不在被丈夫逼着接客得了脏病，没过多久就死了，要不就做了军粮……”郁金一点一点的揭开自己最痛苦的回忆，她们很美，都是宫里的绝色佳人，可到了那边，北疆的男人不是嫌她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不得重活，就是嫌弃她们身量单薄，生不出儿子，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们卖皮肉赚取银两，她们所有骄傲的东西，到了北疆，都是那么一文不值。

墨兰没有话说，她曾以为嫁进梁家流产是最黑暗不过的日子，又或是刚被休弃，被娘家所不容为最痛苦之事，可和那两个宫女所经历的那些，又算什么？她们什么都没做错，只因着那盛明兰怕自家丈夫纳妾，又不愿想别的法子安置她们，又想让北疆那里的战士效忠自己，那几百个宫女的一生就生生被葬送在了北疆。

可那个时候，京城之中说起盛明兰，都是聪慧大义，机智无双，她得到了那些战士的心，也成为了京中贵妇的座上宾，只有那些美貌的宫娥，生生被毁去了全部，若在之前，墨兰定是害怕粘上麻烦，巴不得她们离自己远远的，又不是她盛墨兰害得她们嫁去北疆，她凭什么管她们，可在被休弃之后，申和珍对她毫不避讳的伸出援手，也对曹锦绣这等名声败坏的妾室，还有凤仙这种疑似顾家送来的人，都选择了好生对待，正是因为申和珍的那份善意，她们的命运才得到了改变，墨兰此刻也觉得，将那两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撵走。

便对林噙霜磕了个头，“阿娘，留下她们吧，小心行事，我会和太后说的，她们在北疆受罪多年，也算尽了自己的责，太后定会体谅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