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壮人胆——少年歌行

愿有情少年与爱永不老去，即便披荆斩棘，丢失怒马鲜衣。

“既然你们聊着，那我便先走了。”百里东君拢了拢衣袖，潇洒不羁。

　　“前辈这是要去哪儿？”萧瑟扭头问。

　　“寻酒方。”

　　“酒方？”北熙愣了愣，什么酒方还要劳他亲自寻？

　　只几秒思绪他想起来了，眼睛亮了亮又熄灭。

　　“你是说孟婆汤？”

　　百里东君余光瞅见他的神色，摇头眸中复杂无比，语气中坦然又无力。

　　“是啊，就是孟婆汤，只需喝上一碗，你就会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事。”

　　“等醒了就是新的人生，多好啊～可惜我一直酿不出来。”

　　“如果酿出来了，你们应该都想喝上一碗吧？”

　　“……”萧瑟与北熙相顾无言。

　　百里东君走了，走得洒脱，可背影寂寥无边。

　　北熙一直都知道百里东君在试图寻找孟婆汤的酿造之法，他甚至也支持过。

　　忘了当然好呀，一了百了，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忘。

　　他就该这样，在痛苦里挣扎。

　　挣扎着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得记着，得赎罪。

　　—

　　萧瑟掀起衣袍优雅地坐在木椅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坐。”他扫了扫身边的椅子，眼神示意北熙过来身边坐着。

　　北熙张嘴想说什么，被萧瑟打断：“别让我说第二遍。”

　　北熙嗖的一下坐在了他身边，就是姿态有些拘谨。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说…说什么？”北熙有些结巴了，今日月色上好，闻着酒香大脑都昏沉起来。

　　萧瑟咬了咬牙，和自己说话就这么怕？我又不会吃了他！

　　“什么时候喜欢喝酒的？”

　　“两年前来过雪月城，小住了一段时间就喜欢上了。”

　　“呵～”萧瑟轻蔑笑笑，真喜欢假喜欢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和我说说你这四年在干什么吗？替宫里办事？办得什么好差事呀？”

　　北熙细长睫毛轻颤，如小刷子般刷得人心痒痒，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也没做什么，就是抓了几个人而已。”他选择就轻避重，避开了重要部分。

　　萧瑟一挑秀气眉毛，啧，真能敷衍……

　　“对不起。”

　　原本要喝茶的萧瑟手一顿，眸珠震了震，再抬眼对上少年真诚炙热的目光。

　　他眼底深处烧着剧烈翻滚的愧疚，如一座秋山的落叶，压得人喘不上气。

　　“你说什么？！”萧瑟难以置信。

　　北熙从腰间里取出了一个令牌，是当初萧楚河亲手做给他的，代表死侍身份的令牌。

　　萧瑟一愣再愣，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这个是当初你给我的，还记得那时你为了这个令牌雕刻了三天，如今我还给你。”

　　萧瑟指尖捏到泛白，有些恼怒：还给我？什么意思？不要了吗？就这么随意？！

　　萧瑟冷着脸接了过来，令牌上还有少年的体温，温热的。

　　“你这是要干嘛？”是要否认过去吗？否认曾经的友谊？

　　还是觉得我不是永安王了，你就想着离开了？

　　我以为你是真道歉，结果假的？

　　萧瑟直勾勾地盯着北熙，几秒时间眼神冷冽到像要把人扎成筛子。

　　北熙起身站好，在萧瑟震惊的目光下撩衣摆端正地跪在了地上。

　　“你……”

　　“我自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死侍，不论曾经还是现在，如你所见，我挺可笑的。”

　　“四年前琅琊王一案，身为朋友，我没站在你身边，作为下属，我也没站在你身边。”

　　“于情于理，我都不合格。就像你当初说的，我效忠的到底是谁？”

　　“我不想找借口说那是因为我当时不懂事，我承认，我就是飘了。”

　　“你对我的好是出于情意，而我却仗着这份情意为所欲为，甚至于最后还忘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想想，你当时肯定十分看不起我吧？”

　　萧瑟捏着自己手心，掐出一个半月牙的形状。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北熙就把话说开了。

　　看着跪在地上，垂眸低眉，眼圈泛红的北熙，他心中无比复杂。

　　“所以…你是要我原谅你吗？”

　　“不是！”北熙猛然抬头，积蓄的泪水宛若潺潺流水滚滚而落。

　　他很坚定，很果断地否决掉了。

　　“我不是要你原谅，不是要卖惨博得你的同情，更不是要你为难说出违心的话。”

　　“你不需要原谅我，因为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和你道歉。”

　　“我现在很清楚的知道我们不是朋友，我也做不了你的下属，因为都配不上。”

　　“我知道你迟早都是要回去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把利器，杀人利器也好，纯粹的工具人也罢。”

　　“只要你需要，我都能在，如果你不需要，我也可以立刻消失。”

　　“……那如果我要你死呢？你也甘心吗？”萧瑟指尖敲击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北熙的身体微微一颤，唇瓣轻启缓慢而苦涩：“甘心，只要你要，你就可以拿走。”

　　我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哦？呵～”萧瑟摇摇头，讥讽地笑了笑，“可是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三个字如沉重地锤子砸在了心上，砸了个稀巴烂。

　　他良久才开口：“那你怎么才能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