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撞破自残 满目伤痕

他一步步地朝着萧云走了过去，彼此之间的距离，每近一步，她的脸便红一寸，身子也本能地往后靠着，直到她的背贴上了偌大的木桶的桶壁，她的脸都甚至都快要直接埋进水里了。

她的心砰砰直跳，尽管她和他已经做过最亲密无间的事，可是每当她不着寸缕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羞涩感，还是会脸红心跳。

乾隆走到木桶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她。

萧云轻咬着唇，有些羞涩道：“弘历，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要不你先外面等我？等我穿好衣服出去再说？”

然而他却并未接话，只是蹲下了身子，双手猛然伸入了水中，搂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衣袖，也尽数被温热的水浸湿了。

“弘历，你的衣裳......”她提醒道。

“朕以为你又出宫了，真好，你还在。”他低低的声音响起，令她嘴边的话，一时间卡在了喉咙里。

所以，他突然闯进来，只是为了确定她是否在棠梨宫？

萧云有些愣神地看着乾隆，开口回应道：“嗯，我在。”

“不会再次食言的，是吗？”他问道。

闻言，萧云突然有些酸涩，她抬手回应着他的拥抱，“不会了，我答应了会和你如期大婚，就一定会在那一天嫁给你的，况且柳红的生死也掌握在你手中啊，弘历，你大可不必这样惶恐不安。”

是啊，她说的没错。

她是会嫁给他的！

乾隆抬起手，手上还沾着水珠，她轻轻地将她沾在脸颊上的发丝别在而后，柳红还在会宾楼昏迷不醒，生死难料，还需要常寿去救治，那是她最最在意的朋友，她又怎可能会食言呢？

“云儿！”他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缱隽和沙哑。

此刻的她，犹如出水芙蓉，清澈无比，白皙而光滑的肌肤，在这花瓣铺满地木桶中若隐若现，对他而言，就如同最最致命的诱惑。

情不自禁般，他的身子朝着她倾斜了过去，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衣裳前襟也已被水打湿。

他的唇轻轻地贴在了她柔软的唇上，不是上午那般激烈，此刻的他无比温柔，仿若羽毛一般轻轻地贴着她的唇，萧云看着他的动作，也看着他在碰到她的唇时是紧闭着双眼，而他的唇也只是单纯地贴在她的唇上，没有任何的辗转吮吸，就好像只是在单纯地想要感受她唇瓣的温度。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乾隆，萧云的心是被银针刺痛心尖的感觉，她主动环抱着他的脖颈，主动回吻着他。

乾隆的身子微僵，睫毛颤动着，却没有睁开眼睛。

而萧云轻咬着他的唇瓣，一点点撬开他的唇，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要吻上他的唇，也想要去感受他的不安，感受他对她小心翼翼的爱，感受他此刻的存在。

爱和咳嗽是藏不住的，哪怕是很轻的咳嗽，哪怕是很小的爱。

可他对她的爱，声势浩大，震耳欲聋，她沉溺其中，迷失了方向。

一向年光有陷身，等闲离别易消魂。

轻解薄罗裳，共试兰汤，双双洗水学鸳鸯。

水底辘卢声不断，浪暖桃香。

......

也许是情欲翻涌，也许是她少有的主动，这一场缠绵持续了很久。

等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而且还是乾隆亲自将人抱出来的。

萧云红着一张脸直往乾隆的怀里钻，现在她还的身子还忍不住轻颤着，有些头晕目眩。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就那样看着她，要不是小路子来报说是纪晓岚，福伦等众位大臣在养心殿等他议事，他也许会一直这样待在她的身旁。

柳红的事总算解决了，她和他的关系也开始缓和了，之前积压已久的疲惫也终于如海浪般袭来，她觉得好累，更何况方才......她将头埋在被子里，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等到另一边的乾隆忙完之后天已经黑了，他来到棠梨宫，也是一进门就开始找人。

“奴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你们娘娘呢？”

“回皇上，娘娘自皇上离开后一直睡到现在，还未醒，奴婢想着娘娘最近一定是累极，所以也就没有前去打扰。”

“嗯，你们先下去吧。”

“是，奴婢/奴才告退。”

“小路子，你也下去吧。”乾隆补充道。

“是。”

寂静的夜，偌大的房间，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来到了床边，还未来得及等他坐下，就听到了她的梦话——

“爹，娘......不要走......”

一声梦呓，几不可闻。

他听到了，浑身僵硬，似乎她的爹娘对他来说像是不敢去回首的伤疤。

“柳红......会好的......”

又是含糊的梦呓，他朝她看去。

她额头沁着一层薄汗，没有醒，似是陷入了不好的梦魇，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不停底在摇头，说着别走！

眼角一滴滴的泪落在枕头里，她的手指紧紧抓着被角。

乾隆看着陷入噩梦中的她，这种感觉他懂，像藤蔓一样的噩梦，夜里紧紧地缠着，在梦里痛苦着，撕心裂肺。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显得无助极了，良久，他倾身上前，在她的额头，落下一记缠绵的吻，收手，站起，转身......

出了卧室门，他站在正殿，仅仅一道门，却隔绝了他和她。

他茫然了，他不知道这样逼着她成婚，是对是错，原来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在被噩梦百般折磨。

曾经，她说过，可是，他未信。

现在他亲眼见到了。

原来，他在痛苦难捱的时候，她也在承受着挣扎与痛楚......

她的爹娘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永远难以填平的沟壑。

他不知道他这样逼她成为他的妻子，是对是错。

乾隆蹲坐在门口，靠着墙壁，隔着一扇门，也就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他此刻已经是听不到她的梦呓了，可是他却总觉得她的一声声呓语就响在他的耳畔，挥之不去。

夜色如墨，他整个人埋在黑暗中，他在颤抖着。

他不知道逼她忘记血仇，逼她放下她的爹娘，是对还是错，这场婚事，她说她甘愿，可是他和她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柳红的性命成了她和他十里红妆的筹码。

这场婚事，是一场交易，用她最在乎的人，做的一场交易。

他放不下，他难放下，尝过她的美好，又怎么能放下！

不知何时，他的掌心便多了一把匕首，他嗤笑着，自从她回来之后，他许久不曾那般陷入血腥过了，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也见证着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在深渊中挣扎。

纵我心红如铁，却也难融她心中百丈寒冰。

梦呓是诚实的，也是最扎人心的......

乾隆知道，梦里的她在难过着，而门外的他也合该难过，他的手上沾染着的是他爹娘的血。

是不是只有他血债血偿，他和她之间才能两清……

他笑了，笑如鬼魅。

他手握着匕首，在他的掌心划着，锋利的刀锋，轻而易举的就割开了他掌心的皮肉，殷红色的鲜血泊泊流着。

“云儿，当初，你萧家十九口的血也是这般红吗？”

他的眼角带泪，脸色也因为失血的关系，而泛起一层浅白。

他一道道在自己的身上划着，从掌心一点点向上，每一道伤口，都在留着血，殷红的鲜血，在他的身上这样淌着，滴落在他的龙袍上，地板上，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可是他却像是丝毫不觉得痛似的，脸上绽放着的一种苦涩的笑，而当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云儿，你心里是不是也很疼呢？嫁给朕，要你遗忘那么多条人命，是不是很疼呢？朕还给你，你萧家每一个人的血，朕都还给你。”他低声呢喃着。

这副身体，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疤，除了他从皇子到帝王造就的一些伤疤之外，胳膊上的每一道，都是他在失去她之后，一刀一刀，亲自划开的。

他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着，他身上所涌出的血越来越多，而他脸上的灰白也越来越明显。

“云儿！云儿！如果朕的手上不曾沾染过你萧家的人命，那该多好！”

如果不曾沾染过，那该多好！

寂静的房间里，充斥着他浓重的喘息声。

......

里屋的萧云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她一直都在哭，她看到了爹娘，她跪在他们的脚边，亲口说着她和他即将大婚的消息，她紧紧拉着他们两个人的衣袖，苦苦哀求他们的原谅，他的好，她宁愿违背孝道。

可是这次的梦不再似从前，梦见的是爹娘狰狞的脸，是他们责骂的语言，是那么温柔慈爱的脸，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扶起，只是笑着祝贺她新婚快乐，最后一点点在她的面前化成了白烟，消散不见。

她挥舞着双手想要他们别走，但是他们只是笑着朝她挥手告别，嘴里从头到尾只重复着一句新婚快乐。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爹娘终于谅解了她，也接受了她和他。

“弘历——”她唤着他的名字，她忍不住狂喜，想要告诉他。

突然，她睁开了满是水雾的眼，眼前是一片漆黑。

“是梦吗？”她喃喃道。

与此同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喘息声，房间里就她一人，屋外最多也就是四大才子和明月彩霞，怎么会传来喘息声呢？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沙哑，“明月？彩霞？”

以往都会迅速回应她的明月和彩霞，此时却没有一人回他，萧云直觉不对劲儿，她赶紧翻身下床，摸黑将屋内的灯点亮，然后披了件外袍打开了门。

“明......”

当门被打开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弘历？”萧云一开门就看到了一身明黄坐在地上靠着墙壁的乾隆，“你在做什么？”她的视线紧接着就落在他手里的匕首上，还有那被鲜血覆盖的手臂，她惊慌失措地蹲下身，“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可是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

萧云被吓到了，“弘历！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将其扔得远远的。

直到这个时候，乾隆才抬头看向她，喃喃道：“还差七刀，云儿，朕还欠你七刀！”

“弘历，你在说什么啊？这伤是你自己划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来人！快来人！”她紧紧地抱着他，用手按压着他还在不停流血的手臂，茫然无助地朝着门口喊道。

小路子闻声急忙赶来，敲门道：“娘娘，怎么了？”

“快去请太医，将胡太医请来，快去！”

“是！”

“弘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呀，你为什么会在门口，为什么要弄伤自己，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她哭着问道。

她真的吓到了，真的被他吓到了。

“云儿，朕将死在朕手里的萧家十九口人命还给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还差七刀，朕就全还给你了，你不是曾说，朕的手上沾染的是你萧家的鲜血吗？今天朕一刀一刀还给你，朕与你两清了好不好？”

他的头靠在她的怀里，她的手还死死按在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