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终是心疼 婚事如期

萧云的眼眶陡然间便红了，水雾在眼中弥漫着，“那你怎样才能同意呢？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肯同意常太医救柳红呢？我知道，那句话是我说重了，可是我后来也找过你的，那是我气头上说的，不作数的，我可以统统都收回的，可以吗？求你救救她。”

“云儿，覆水难收。”他低低地回道：“你亲口对朕说，朕的爱你不要了，朕一遍遍重复的逼问你，可是你还是不要了，你对朕，可以想丢就丢，现在又凭什么要朕答应你？”

那天，宫门口，她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每一次想起，他的心就如同一次凌迟。

他拼命的不想去回想，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衣裳，感受着她跳动的心脏，就好像是在隔着衣裳，摩挲她的心脏。

他的唇凑在她的耳畔，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响起：“云儿， 你说这算不算是上天也在怜惜朕呢？原本朕还在想着要你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抚平朕的伤害，可是你却先来找我了，先把你的代价摆在了朕的面前，你凭什么觉得朕会同意呢？”

代价吗？

他要她付的代价吗？

柳红竟然成为了她和他之间的代价。

斗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萧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唇上方才被他舔舐干净的伤口，又再一次隐隐渗出了殷红的血珠。

“弘历，柳红是柳红，她只是我的朋友，她不该成为我的代价，不该成为我们之间的牺牲品，不是吗？”她哽咽道。

萧云那只不曾被他扣住的手猛然抓住了乾隆按在她心脏处的手，“弘历，我求求你，让常寿出宫去救柳红吧，你要的代价可以冲我来，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的，但是柳红是无辜的。”

她的掌心，是他无比眷恋的温度，那是他用尽真心，费劲心思想要拥有的，他的手指，一点点地塞进她的指缝中，和她十指紧扣。

而他的眼睛看着她此刻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的脸，低下头，一点点极近温柔地吻干了她的所有眼泪，“云儿，就算你在朕的面前流再多的泪，求再多的情都没用，朕并不会同意，朕也要你知道，朕的心是有多疼，比你现在的疼，要疼过百倍千倍。”

他抚摸她脸颊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可是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低冰凉冷漠。

闻言，她哭的更凶了。

她推开了他，乾隆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独身一人。

空气中依然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的掌心里，也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而他的手背上，还有她湿漉漉的眼泪。

他的心，很疼！

心如刀割！

为什么，他明明只是想要她也体会一下，他曾经承受且现在依旧经历的疼痛，可是为什么看见她的眼泪，听见她的哀求，看着她伤心欲绝的神情，他的心会那么那么的疼！！

纵使她一次次推开他，可是他还是看不得她一丁点难过。

疼到喘不上来气，疼到脚步都变得虚浮，连站都没办法站稳。

乾隆的手死死地捂住了他心脏的位置，整个身子瘫坐在床踏上，慢慢地蜷缩起来，而他的视线看着她方才坐着的位置，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小小一只，依靠在椅子上睡着的样子。

“云儿—”他喃喃自语。

他将他的龙袍捏在手里，那上面充斥着她的气息，他仿佛是抱着那个让他情深似海的人一般，死死地攥着手里的衣裳，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仿佛已经嵌入骨中，浸入血中。

要怎么样才会不疼呢？

又要怎样才能扼制住身体里那股对她疯狂的占有呢？

他爱她，他只想爱她！

他的脑海，他的心脏，都只有这样一句话。

就算她不爱他，就算她可以将他的爱轻易抛弃，可是他却做不到，他没办法不爱她，没办法不要她，没办法放下她。

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她盖过的龙袍，而视线，却是直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

而这边的萧云有些绝望，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乾清宫的大门的，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刺眼又夺目。

可是她却浑身颤抖，全身冰凉，冷得刺骨。

她来的时候还是天刚刚泛亮，可是现在却已经是晌午了。

她居然睡了那么久！

而他就那样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醒来。

他又等了她多久呢？

萧云低着头，余光落在了手腕处的玉镯，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着。

他说他不会同意。

他说，要让她体会一下他有多疼！

他说，这远远比不上他的疼，差的百倍千倍！

她靠在乾清宫的院墙，缓缓地蹲在了角落，她的脑海中像是做梦般闪过了很多很多她和他的画面。

她和他一起度过的甜蜜时光，他会时常抱着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爱她，他亲手将她摔碎的玉镯复原，他会陪她一日三餐，会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拉着她的手走在人前......

还有柳红躺在床上，脸色憔悴，昏迷不醒的画面......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柳红要怎么办呢？

除了常寿还有谁能救她呢？难道真的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因为伤势的恶化而失去了性命吗？

不！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抬手用手背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她缓缓站起身，转头，正打算再次去找乾隆，再去试着去求他。

可是却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正朝着她的方向疾步奔来！

赫然是乾隆！

她看着他奔向她，看着他又停在了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是跟在她身后，追着她出门的吗？

烈日炎炎的小路上，乾隆一步一步地来到了萧云的面前，抬手轻轻地覆在了她还有些渗血的唇，问道：“只要能救柳红，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你都心甘情愿吗？”

阳光，落在他左半边脸上，他的眼眸无比幽深。

“是。”萧云斩钉截铁的回道，泛着泪光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躲闪，声音也是无比的坚决和肯定，“只要你肯救柳红，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他微微垂眸，眼睑遮住了他眼眸中的神色，再次问道：“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不是柳红，而是朕！你也会心甘情愿地付出任何代价救朕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虽然依然是面无表情，可是萧云偏偏看到了他深藏的隐忍。

她刚刚张口准备回答他，可是却被他打断了。

“就算是谎言也可以，就算是欺骗朕！”他缓缓道：“只要你说了，朕就会信！”

他生怕听到她否定的答案，所以在她将要开口前，打断了她的话。

明晃晃地暗示她，他最想要听到的回答。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对她所有的惩罚，再一次赤裸裸般拱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这分明是他在给她机会，欺骗他的机会，只要她肯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只要她肯，他都愿意去相信那个美丽的谎言。

萧云低头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再次看向他，眼睛里是炙热的光，或许是此刻的阳光很是耀眼，照射进了她的瞳孔。

“弘历，我不想说谎，更不想骗你。”

她的话音刚落，然后萧云便察觉到他的手指在那一刹那间，变得无比僵硬，脸色也瞬间变白。

他的另一只手盖住了他自己的眼睛，不想再看她。

萧云空着的手再一次牵起他的手，哽咽道：“如果今天换成是你，我同样甘愿付出任何代价，因为我爱你！”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但是她却比平时的声音大了几分，像是怕他听不清，把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

对她来说，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谎言，而是她发自内心的承诺。

尽管她的爱比不上他的深沉，可是她也依旧愿意为他付出任何，包括她的性命。

她曾经以为爱是遥不可及的星辰，然而遇到他，她才明白爱是触手可及的温暖。

如果有一天，是他的性命遭遇危险，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不惜任何代价去救他！

只要她能，她便会！

不是出于任何的理由，只是因为她爱他，他是她在乎的人，尽管这份爱比不上他的深刻，但是她无比确信，她的心在为他跳动。

她坚信，未来的时光，她对他的爱会一天天地加深，直到也同他深不见底......

他的眼神颤了颤，十指紧扣的手被他捏的很疼，他很用力，几乎是要把她的手指给生生捏碎了。

萧云痛的紧蹙着眉头，却硬生生忍着没有出声，只是依旧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垂下的眸再次抬起，看着他的一双墨瞳再一次盛满了她的身影。

“不是谎言？更没有骗朕？”他紧了紧喉咙，沙哑地问道。

萧云哭花的脸露出一抹笑，“不是谎言，更没有骗你。”

他猛地松开了她的手，将萧云紧紧抱在了怀里，他的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中，拼命地汲取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执拗地开口：“云儿，朕说了你可以骗朕的，可是你却选择告诉朕，说不是谎言，更没有骗朕，如果以后再让朕发现你是骗朕的话，朕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心软了，朕不会再放过你了，绝对不会再放过你了，你知道吗？”

他的拥抱是那么的急切，也是那么的用力，他和她之间紧紧抱在一起，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的空隙。

“好，别放过我，一辈子都不要放过！”她在他的耳畔轻轻的回应道。

她和他之间，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缘分的种子，而现在纠纠缠缠，早已分不清更道不明是谁不放过谁了。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但是也没有完全松开，他的手搂在了她的腰间，俯首，深深地凝望着她，“云儿，你想救柳红，可以，朕要你付出的代价是，朕要我们的大婚如期举行，朕要你在那一日，在万人瞩目下嫁给朕，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在那一天嫁给朕，朕便答应常寿出宫救人。”

他所有的要求，所有的祈盼，所有的执着，不过是想要她可以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只属于他，陪在他的身边，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