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这一年 你过得不好吗？

“谁不知，在你没出现之前，这后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的便是我令妃了。”

“所以呢？”

“所以，是你的出现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宠爱，好歹我也是为皇上生下两位格格的，你走的这一年，皇上对我并不差。”令妃嘴硬道。

萧云轻笑出声：“这就是你偷亲他的理由？令妃，你恶心到我了，滚！”

“萧云，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令妃自知不占上风，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

萧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令妃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她一脸嫌弃地表情，出了房间，让人端了一盆清水，洗了好几遍。

重新回到床前，双手托着脸颊，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乾隆，不经意瞥到了一旁放着的很多很多的药包。

萧云拿起一看，上面还有着太医的标注，什么退烧的，安眠的，还有镇定的，舒缓情绪的药，等等等等

她手指微僵，抬头看向他，紧蹙着眉头，有些不解，要喝这么多药吗？

这剂量，都不像是一个偶感风寒该用的剂量了。

萧云掌心覆上他的额间，烫的，还在发着低烧，看着他昏睡的样子，她觉得这样一直睡着可不行，总得起来吃点东西，喝点药，不吃不喝的，什么时候才能好。

“皇上！皇上......醒醒！”

她轻轻喊了几声，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躺在床上的人倏然睁开了眼，像是一只被突然吵醒的猛兽，眸色阴沉，似乎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所有人都知道乾隆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尤其是萧云不在的这一年，恐怖到了极点。

可是落在萧云的眼里，却是直接忽略了这抹目光，柔声道：“很难受吗？”

乾隆盯着她关切的神色沉默了很久，骨节分明的手指扶着额头，坐了起来，头疼欲裂。

“朕睡了多久？”他声音低沉沙哑。

“小路子说你睡了很久了，说你上朝回来之后呕吐不止，担心你所以急忙去漱芳斋找我了，吃点东西吧，好不好？”萧云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乾隆，卷翘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乾隆沉声道：“没胃口，不想吃。”

“我亲手给你做一点，蔬菜粥好不好？多少吃一点，再给你做点药糕，嗯？”萧云十分耐心且好脾气的哄着乾隆，声音娇软温柔。

乾隆脸上的寒霜一点点在消散着，眉宇间尽是疲惫，点头应了一声：“嗯。”

她亲手做的，他怎么可能不吃呢？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她为他做的东西了，久到快要忘了那味道了。

“好，给，先喝杯水，我去做，等我，很快的。”萧云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靠在床头的乾隆手中攥着温热的杯子，垂下了眼眸，嘴角浮现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发烧烧糊涂了，似在梦中。

他的丫头很久都不曾对他如此温柔和上心过了。

记忆力搜索与刚才相近的画面，已经是一年前的容县他被萧剑刺伤时的画面了。

可是那个时候是她想要他的性命......

他坐在床上，安静地等着萧云，她说要他等她的，对他而言，等待是件很难熬的事。

但在萧云这里，他始终都在承受这种煎熬，日日夜夜。

萧云亲自下厨，煮了一碗蔬菜粥，还做了药糕。

走近房间后，发现乾隆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坐在桌子前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在看，她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推到了乾隆的面前。

乾隆拿着奏折的手顿了顿，然后合上了奏折放在一旁，其实这奏折里写的什么，他根本没心思看，只是等的有些久，他想做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罢了。

“全部都吃完，我很辛苦给你做的呢。”

萧云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托腮，一副要盯着他吃饭的架势。

乾隆拿起了勺子，优雅矜贵地吃着面前的粥，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尊贵无比。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我还特意给了煎了一个鸡蛋呢，很嫩的，尝尝吧。”

乾隆抬眸看向她，幽深的眼眸中，似乎隐藏着强烈的情意，他沉声开口：“好像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乖，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他忍不住抬手抚摸着萧云的眼睛，“朕曾经无数次用手去触碰过你的眼睛，只是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一直是那般冷，有个人的心便会结成冰，所以，云儿，以后都像今日这般乖，好不好？”

萧云的心尖颤了颤，随及轻描淡写一般的语气开口道：“方才我来找你的时候，正好看到令妃也出现在这里，而且，她在亲你。”

“你说什么？”闻言，乾隆的瞳孔骤然紧缩，抬眸看向她，声音冷如冰刃。

“小路子！”他黑着一张脸喊道。

也生怕萧云会误会，急忙解释道：“朕真的不知，也不是朕叫她来的，这乾清宫平日里都是朕一个人在住的，云儿.....真的。”

“我阻止她了，推倒了她，她亲到了我的掌心，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很恶心。”萧云回道。

听到萧云的话，乾隆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慌乱的心也趋于平静，点头附和，“是挺恶心的，以后不许再让她碰到你。”

除了他，他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洗手了吗？”他淡淡地问道。

“嗯。”

“热水吗？”

“嗯？”萧云不解。

“消毒。”

“......”

萧云看着他一点一点将粥和药糕吃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的床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药？”

乾隆顿了顿，回道：“风寒。”

“别骗我，风寒需要那么多的份量吗？风寒需要镇定情绪的药吗？这一年，你过得不好吗？似乎我从来没问过你这一年的生活，刚好你现在需要休息，就当陪我聊天解闷吧。”

萧云看向他，再一次问道：“彻夜失眠，暴戾无常，身形消瘦......还有什么呢？”

泪盈于睫，她缓慢地走到了乾隆的面前，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

乾隆手握成拳，在听到她问他，这一年，是不是过得不好这句话时，他的心脏在撕扯着，像是无尽的情绪要从胸口喷出，似委屈，似愤怒。

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她消失的那一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想到那冗长的黑夜，匕首的冰凉还有那鲜红的血迹，想到她一声不吭便离他而去，想到她刺向自己的每一刀，甚至想着是不是会有人陪在她身边度过了一年的光景。

她就是那般决绝地抛弃了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言片语都未曾留给他。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眸色猩红，双拳紧攥，甚至能听到指关节在咔咔作响。

漆黑的眼眸中怒意横生，身上萦绕着骇人的气息。

抬眸看向萧云，原本就头疼的他更加头疼欲裂，脑海里全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他想摔东西，想吃药，还想伤害....自己......

身体里的情绪像是洪水猛兽般不停地想要往外冲。

他拂袖一扫，桌上的碗筷瞬间被摔在地上碎成一片，萧云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间满是戾气。

“皇上。”萧云喊道，抬手拉住了乾隆，谁知下一秒就被他挣脱了，房间里继续响起摔东西的声音。

她就看着乾隆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和椅子，一地的狼藉......

“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好半晌，才传来乾隆压抑而阴森的声音：“别管朕，出去，外面等朕。”

房间里一片狼藉，能摔的东西都被摔烂了，乾隆靠在墙边，心间的暴躁并没有因为摔东西而消散，反而变本加厉。

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阴森的颓废感，整个人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

萧云退出了房间，她想叫人来收拾一下。

谁曾想，萧云前脚刚踏出房间门，后脚乾隆的情绪因为萧云的离开再次被点燃。

他大步走到床边，撕开放在床边的药包，在疯狂地吃药，因为喝不惯汤药，常太医把所有镇定情绪的药全换成了药丸。

他怕会控制不住情绪伤害到她。

这一幕，触目惊心。

去而复返的萧云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皇上！药不是这么吃的，停下来！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吃这么多的药！”

在她的双手抱住乾隆的那一刻，他像似条件反射般推开了她，萧云被推到在地上，又倔强地站起来，绕到了乾隆的面前。

“皇上！你看着我！”

乾隆皱眉，强忍着身体里的暴躁，看起来很是痛苦，低吼着：“让开！”

再一次将萧云推开了。

她不小心撞到了墙壁，有点疼，但她依旧耐着性子，像平日里他哄她那般，走过去又抱住了他。

声音温柔娇软：“弘历，你不是说不会推开我吗？抱抱就好了，没事的，我不问了，好吗？如果回忆让你这么难过的话，那我以后不会再问了，只是风寒而已，不用吃这些药的，我在，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她没有喊他皇上，而是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在萧云面前，他也从来不是皇上，不是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