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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长月白尽

在漆黑的夜中,小七提着灯走在前面,后面拉着我的手。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不安。倒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因为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小七察觉到我的不安,捏了捏牵着我的手,以表安慰。我也只能尽量的放下心来。但走着走着,我内心的不安便越强烈。

  走到半路时,突然,四面的草丛中都涌出箭来,明显是朝着我们来的。瞬间,天上万箭纷飞。“娘娘快蹲下!”我听到小七的声音,立马反应过来,跪坐在地上,尽量压低身姿。

  过了好一会儿,天空中才没了动静,这时身后走来一众人马。我听到声音,下意识扭身,看到来人后,我眼中充满惊恐。

  “陛、陛下……”我嘴中呢喃。

  他冷笑,身后的怒气快把我压垮,这是我见过燕霖最恐怖的一面,我不住的颤抖。

  身后的小七见状,立马过来把我抱在怀中,小声安慰我道:“娘娘,别怕。”随后她看向燕霖,怒视着他。

  燕霖看着眼前小七把我抱着,还没有丝毫恐惧的怒瞪他,身后阴沉的气息更强烈了。随后他转过身,冷哼一声,扭头对旁边的侍卫道:“带回去。”

  “是。”

  最后,还刮了我们一眼,眼底阴沉冷漠,让我不敢直视。

  我心中慌乱,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走漏的风声,告诉了燕霖。但我现在更害怕的是,燕霖会怎样处置小七!

  我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将是我心魔的诞生,也将是我最后的希望的破灭。

  ……

  我们被压了回去,带回到我寝宫门口。

  他们强迫小七跪下,压着她的肩膀。而我也被他们钳住了双臂,面对小七站着。燕霖叫人拿了把椅子放在旁边,随即坐了下来。

  “小七!”

  我看着小七被他们按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我却努力挣扎想要挣脱束缚,但燕霖这时却冷冷的警告我,“你若是再动一下,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我听闻,立马乖乖的不动了。这时候轮到燕霖说话了。

  “呵,皇后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怀着皇孙的情况下,跟一个婢女逃跑!”

  “这么说来,这个敢带着后宫妃子出逃皇宫的婢子……似乎更加有勇气?”

  他话锋突然转向小七,给我吓到了,我立马反驳他,“不是,不是的陛下,是我逼她的,原本就与她无关!”

  燕霖脸更加黑了,声音隐含怒意,“朕让你说话了吗?”我立马闭嘴,生怕燕霖再次恼怒于小七。

  燕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走向小七。我紧盯着他,心中再次有不好的预感。

  小七到这时候也还不畏惧,她怒骂燕霖,“就你这狗东西配不上她!”

  我听到她骂燕霖,慌极了。我现在巴不得她是我眼中那个爱哭鬼,而不是跟燕霖反着干!

  “小七,闭嘴!”我朝她大喊。

  她没听我的话,依旧骂道,“堂堂一国之主,竟辜负、玩弄一个女子,你算哪门子的皇帝……呃!”

  还没等她说完,燕霖已经冲过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小七已经动弹不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陛下,你冷静点陛下!”我一瞬间慌了神,用力挣脱,想要冲过去拦住燕霖,但我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只能无能的呐喊。

  但燕霖根本不理我,依旧掐着小七,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

  “呃、呃!”小七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脖子上有了印记,看着快要窒息了。这时候,燕霖却放开了她,我心中松了口气。但紧接着,燕霖的话却让我崩溃。

  “既然这人让皇后如此挂心,那朕自是要‘赏赐’一番的。”

  “那朕便‘赏赐’她——

  被、万、箭、穿、心。”

  我愣住了,随后彻底失态,不顾颜面,“不、不要!燕霖,我求你了,我求你放过她,我求你了!”

  我用力挣扎,差点挣脱开,但还是又重新被钳制住。我只能卑微的求着燕霖,“燕霖,你放她一马,有什么事冲我来,我绝对不反抗。你想要我多老实本分我都去做,我求你放过她!”

  小七却心疼的朝我道:“娘娘,你不要这样!小七的命不值钱……”

  “你住口!”我打断她,朝她怒吼。

  “还真是主仆情深。”燕霖忍不住道,随后便不再理会我。

  “拉弓!”

  我见他如此,眼中不住的落下泪来,但我已经没心思再去管现在的形象,依旧求着燕霖,“燕霖,燕霖,放过她吧!放过她,让她滚出宫,我今后会乖乖的,我求你,我求你!”

  “娘娘……”

  “求你了,我求你了!”

  我泪流满面,但还是听到燕霖嘴里吐出了那两个我最害怕的字,

  “放,箭。”

  一声令下,左右两个侍卫放开她,往旁边撤,而小七身后万箭齐放。在风声中,箭之下,小七却没有露出对死亡的丝毫害怕,而是冲我微微一笑。

  我耳边听到风和小七的混杂声音,

  “爱哭鬼娘娘。”

  “别哭了。”

  “不要!!!!!”我喊破喉咙,却也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小七就那么的,在我眼前,被万箭瞬间刺穿心脏。

  她白色的衣衫被血液浸染,身上瞬间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我看着最后一丝希望渐渐破灭,拼劲全身力气,使劲挣扎。他们见状看向燕霖,燕霖这时却点头了,示意可以放开我了。

  我被放开,不顾一切冲向小七,可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我跪在她面前,伸出双手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停留在半空中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我满脸泪水的看着她,内心几乎崩溃,喉咙哽咽到说不出一句话。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抚上我的脸庞,替我擦去眼泪。我抚上她放在我脸上的手,侧头轻轻亲吻着她的手掌心,我早已哭得不成样。

  她把手抽了出来,用着最后的力气,向我扑来,伸手用力把我抱住。

  我在她耳畔,努力的憋出两个字,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不要……”

  我恳求着她,但为时已晚,早已无用。

  她最后把头埋进我的肩窝,抱住我的双手渐渐没了力气,她轻轻微笑着,像是在享受最后的拥抱。

  “娘、娘,别怕……”

  连带着最后一秒,她都是笑着的,没有一丝埋怨来到我身边。

  狂风刮了起来,带走了小七的灵魂,留下抱着小七躯体在风中凌乱的我。

  我感受到小七没了呼吸,仰起头,面对着黑夜,眼中却无光亮,但依旧流着泪。

  泪水划过我的眼角,是有温度的,但为何心变得如此的冷?我闭上眼睛想这个问题。渐渐的,我感觉到我累了,便想要同小七一起长眠。

  小腹渐渐开始疼痛,越来越痛,最后痛得我难忍。身下已全是血泊,分不清是小七的血,还是我的。

  我已经失去一切了,所以,我不在乎还有没有这个孩子了。希望这个孩子出生的人,已经死了。

  就这样静静的,跪拜在天地间,等着对我的宣判。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直到最后在剧烈的腹痛中,我听见我“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冰冷感袭来,便再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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