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

上元夜。

宫远徵看着角宫明亮的一盏灯，看着等下正与上官浅嬉笑的宫尚角，心里突然有些委屈。

以往都是他陪哥哥吃饭的，如今哥哥已经有人陪他吃饭了。

角宫内，宫远徵的背影更是凄凉，他明明满心欢喜地来找哥哥吃饭，他明明是想和哥哥一起过上元节的……

一盏明灯穿过条条小径，它的光好似要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可就在此时，它却遇到了除它之外的光亮。

“有人……”宫远徵站在医馆窗前，看着河面上的光影，原本暗淡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

他循着光影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长衫女子手提着兔儿灯站在他的对面。

云为衫？

“我还在想为何上元夜医馆内会有光亮，原来是远徵弟弟在这里。云为衫顺着提着兔儿灯，在宫远徵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入医馆。

“今日上元佳节，远徵弟弟怎么会一个人在医馆里啊。”云为衫见宫远徵不说话，接着问道。

在烛火的映衬下，云为衫好似看到了宫远徵有些湿润的眼眶。

他刚刚是哭过了吗？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宫远徵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撇过脸去。

“上次，不是叫姐姐了吗？怎么还这么生疏。”云为衫见宫远徵躲着自己，想来是不想让人发现他哭了，“我在宫门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所以上元节只能一个人过，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

宫远徵缓缓看向云为衫，他看着云为衫失落的样子，就像再看自己一样。

“哦，不对，说错了，远徵弟弟算是亲人。”云为衫说罢，将手里的兔儿灯递给了宫远徵。

宫远徵：“幼稚。”

“幼稚吗？这是我亲手做的，以前妹妹她最喜欢我做的兔儿灯了。”

云为衫刚准备把兔儿灯收回来，下一秒，宫远徵便拿在了手里：“原来你才是幼稚。”

宫远徵看着兔儿灯出神，想起哥哥来，心里阵阵委屈。

“以往每年上元节，我都会和妹妹一起过，本想着今年会孤单一点，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孤单了。”云为衫拿起宫远徵的灯，“走吧，上元节就该热闹一点，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宫远徵失笑道，“姐姐，你出不去的。”

“我们去外墙，听听外面的喧闹声，我还真是好奇，宫门的上元节，会是什么样子。”云为衫顺势拉着了宫远徵的手腕，带着她小跑出了医馆。

宫远徵原以为，今年的上元节会自己一个人在医馆度过，忽然闯入的云为衫，直接将宫远徵的黑暗打破。

宫远徵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兔儿灯，又看了看那个满脸期待的云为衫，反手拉住了云为衫的手，停下了脚步。

“姐姐，我带你出去吧。”宫远徵忽然开口。

“远徵弟弟，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云为衫还以为宫远徵只是在安慰自己，摇摇头，“我们就这样看看，挺好的。”

“姐姐，你相信我。”

相信……好陌生的一个词啊。

云为衫心里想着，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宫远徵跑了起来。

不知怎的，云为衫竟已经坐上了宫远徵的马车，门口的侍卫将宫远徵的马车拦下，宫远徵几句话就让侍卫放了行，这一切来的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

“姐姐，你可以出来了。”宫远徵从座位上站起，将云为衫从坐下的暗格中拉了出来。

云为衫一脸不可思议，直到耳边的喧闹声响起，她才敢肯定，自己是真的出来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云为衫慢慢掀起帘子，看向外面的一片明亮，明明是黑夜，周围的灯火却将整个街道照得像白天一样。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宫远徵不知从哪变出来了两个面具，一个面具是兔子，一个面具是老虎，“小心，别被人认出来。”

云为衫将面具戴上，才慢慢走下了马车。

这份喧嚣和热闹，在云为衫看来一点都不真实，在她的生命中，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

“兔子姐姐，时间紧迫，再不快点出发，该逛不完了。”宫远徵一个探头出现在了云为衫的视线中，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小老虎。

现在的宫远徵，和之前的宫远徵，还真是天差地别。

“姐姐，这家糕点铺糕点，卖得特别好，小的时候哥哥经常会买给我吃。”宫远徵拿起一片花糕，放在了云为衫的手心。

云为衫浅尝了一口，发现这糕点竟然意外的好吃。

“姐姐，这家技师手艺一绝，他们做的小老虎别提有多逼真了。”宫远徵随手拿起一只小老虎，眼睛里写满了怀念。

“远徵弟弟的童年，一定十分有趣吧。”云为衫也拿起一只小老虎，摸了摸它的脑袋。

“有趣，当然有趣，每日泡在医馆里，听着先生们说要为宫门做贡献。”宫远徵平静地说着，嘴角却慢慢的没了弧度。

云为衫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小老虎：“你看它，和你一模一样。”

宫远徵看着云为衫拿着的那只老虎，鼻间抑制不住地酸涩起来，因为云为衫拿的那只小老虎，就是他最喜欢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