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辰时，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曹锦绣稍作收拾，和候府的人禀告了之后，便要出府，却和顾廷煜打了个照面，那虽说病重，站在那树下，却胜似神仙的姿貌，让她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匆匆从顾廷煜身边走过，只是那份伤感却弥漫在心头，顾廷煜是高贵的宁远侯世子，她只是一个丫鬟，纵使他病重，也绝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

只是余光仍旧忍不住去打量顾廷煜，顾廷煜的身子瘦弱，脸色苍白，但五官轮廓极为秀美，好似最为清冷的水墨画，虽然少了唇红齿白，却已胜过世间的一切风景，一如当年初见！

曹锦绣知道，小秦氏买自己而来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许多事也能清晰的感知到，但顾廷烨这等混账，她属实不愿对他献媚，只一心侍奉顾廷灿，更别提最开始曹锦绣来到顾家的时候，顾偃开对她的容貌便很是不满，只说了一句：“这府上，总有些贱人，生的比常人标致，便认不清自己低贱的身份，眼睛便生到了天上去！”

曹锦绣点头应是，她当然知道顾偃开这事是说给自己听的，对她来说，能在宁远侯府有口饭吃便很是难得，她绝不敢再仗着容貌，做些什么越了雷池的事。

她曾经对贺弘文是有过好感，可随着岁月更改，存放于心中的影子早已变换，或许是初见之时，他那满身的风华气度，或许是进府之后，顾廷烨对她的调戏，顾廷煜总会屡屡的相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早在几年前，顾廷煜原应当和邵家的小姐订下婚事，只是邵家似乎听到了什么，婚事就此作罢，因此耽搁了下来，她心里除了不平，还有几分卑劣的欢喜。

欢喜着顾廷煜不必被另一个女子拥有，他依然是自己眼中光风霁月，谁也不能拉下神坛的世子，只是欢喜之后，却感失落，就算顾廷煜体有重疾，她还是那个罪臣之女，他们的身份隔着无数的天堑，永远不能有任何过多的交集，倘若自己的这些想法让顾偃开知道，他大概会气得把自己发卖到勾栏去吧！

梨花已被风吹散，似乎就如同往事一样被吹散在空中，贺弘文已不是她所爱之人，往事想起，也只剩许多遗憾，更何况，贺弘文已在议亲，是个貌美贤德之人，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盛家及时说个清楚，她坚定的往贺家走去！

……

贺家

贺老太太专门把盛老太太，盛明兰叫来，又让贺弘文和贺母将曹姨妈和曹家兄弟带过来，盛老太太见到贺老太太，质问道：“贺家和曹家可曾商议好了婚事？”

贺老太太连忙赔笑道：“六姑娘贤良淑德，美貌无双，弘文的妻子自然只有她一个！”

贺母惊惶失措道：“婆母，弘文他心中所爱是锦儿……”

贺弘文更是指天誓日，跪了下来：“祖母，孙儿想好了，此生非表妹不娶，求祖母开恩！”

明兰望着贺弘文，眼眶微红：“弘文哥哥，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你之前为我调理身子，关心我的一举一动……”

贺弘文狠下心来，对着明兰说道：“六姑娘，我想过和你成婚，因为我认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表妹，在你身上便看到了表妹的影子，我也以为我真的放下了我表妹，可是当我看到表妹从宁远侯府走出来之后，你知道吗？当年表妹走后，我真的以为自己去了半条命，跟你在一起，才渐渐好了起来，不再那么心痛，可也仅仅如此，可看到表妹，我的整颗心都是那么欢喜，那么雀跃……”

这番光明正大的将盛明兰视作替身的渣男言论，当即让贺老太太挑起了青筋，拿起了拐杖，往他腰上抽打去！

贺母心疼的护住儿子，曹姨妈更是得意的表示：“既然弘文一心挂念着锦儿，老太太就成全了他们吧！”

盛老太太也气得坐不住了：“看来你的孙儿早已有了选择，明儿，我们走！”贺老太太连忙去拦，正值拉扯不下之际！

贺弘文瞧见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连忙奔向了她：“锦儿……”

来得人的确是曹锦绣，虽不过寻常女使妆扮，却也美秀罕俦，丰韵独绝，举手投足，都带着江南烟雨的灵秀之气，和盛明兰站在一起，若论容貌，二人不相上下，可若论气韵，曹锦绣一直跟随着顾廷灿，学了许多书画，又一直专研刺绣，看起来是要比她沉稳许多！

她不动声色的将贺弘文抓着她袖子的手推下来：“表哥，我来是劝说你，也是告诉你，要珍惜六姑娘。”

贺弘文不可置信的看着曹锦绣：“表妹，你明知我的心……”

曹锦绣打断了贺弘文的话：“如果表哥还愿意把我当做表妹，就请让我把话说完，否则，锦绣便认为你还在记恨我！”

这样的话倒让贺弘文停了下来，曹锦绣立马说道：“贺老太太，盛老太太，表哥于锦绣而言，之前是表哥，现在依然是表哥，从不曾想过其他感情！”

又对贺母道：“姨母好意，愿让锦绣为儿媳，锦绣心领，只是曹家败落，你已经帮护曹家够多，曹家实不该贪得无厌，锦绣不敢为表哥妾室，更不敢觊觎表哥正妻娘子之位，还望姨母万万不要为了锦绣，毁了这良缘！”

曹姨妈听得此言，疯了一样的扑在曹锦绣身上拳打脚踢：“曹锦绣，当初你模样在曹家省的最好，本指着你能选秀，结果你把你爹克得流放凉州，我们在凉州吃苦受罪，你这个贱种在宁远侯府吃香喝辣，如今给你商议婚事，你还这般打你娘的脸，老娘倒了八辈子，生出你这种忤逆亲母的女儿！”

曹锦绣也不躲闪，任她打骂，但嘴却也不停：“你们当初想将我卖入青楼，多亏东昌侯府的人将我救下，他们给了你四百两银子，四百两银子虽然不多，只要省着些，也够一家子安身立命，还有，你们回京之后，我也给了你们不少银子，贺家更是田庄田地的给，这些去哪里了？你们为什么活得那么落魄？不问问自己吗？”

曹姨妈听得此言，更抄起了板凳就要向曹锦绣砸去，贺弘文立马挡在身前，当即被砸了腰，曹锦绣将他扶着，曹姨母也吓得慌了神：“弘哥儿，姨母不是故意的……”

曹锦绣的脸被打的嘴角乌青，可眼中却坚定着，对曹姨母道：“你们卖了我一次，还要卖我第二次吗？当时你和父亲亲手签了字，说是永断葛藤，再无牵连，都忘记了吗？我已经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任何牵连！”

又对贺弘文道：“表哥，你对锦绣的好，锦绣都是知道的，只是锦绣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我们之后可以培养，你当时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我那个时候说要娶你，你不也是答应的？”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曹锦绣的明眸黯淡，却冷静的分析出来一堆利弊：“你怎么就不知道，你娶了我，就娶了曹家的一大家子，我的兄弟们是个赌鬼，什么好东西都留不得三秒，准保输出去，或者赔出去，你娶了我，曹家和贺家就有了两层的姻亲，我的兄弟们出了事，你不能不帮，贺家的所有都会填了无底洞，那个时候你就会后悔，你会恨我，甚至恨你自己，恨姨母！”

曹锦绣有些不忍，但又必须得狠下心来：“我成为你的大娘子，就是你的拖累，就是害得你贺家家宅不宁！”又瞧了盛明兰一眼，两个绝色美人两两相望，盛明兰只觉羞愤无比，转过头去：“但盛六姑娘不一样，她美貌无双，又贤良淑德，盛家蒸蒸日上，她的兄弟都中了科举，她的四姐姐还做了太子妃，你娶了她，有得是前程似锦，又能督促你上进，即便你不在乎这些利害，可锦绣也告诉你，我从始至终待你都是兄妹之情，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才想着嫁你，可如今我已经有心上人，即便他不会爱我，我也绝不会再嫁他人，你不能让我嫁你，曹家也不能，你就是退了盛家的婚，你就是孤独终老，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之间也绝不可能！”

曹锦绣每说一句，便如一个刀子插在了贺弘文的心口：“表妹……”曹锦绣闭着眼睛，不再看她，她急忙离开，似乎怕再多停留一下，就会被牵绊住！

为什么原著贺弘文对曹锦绣冷淡，这篇文却反过来纠缠曹锦绣，并不是ooc，而是一个时空的两种选择，原著贺弘文对曹锦绣是什么感情，他对曹锦绣真的当妹妹？其实仔细看看，贺弘文之前对曹锦绣是男女之情，这个男女之情，还相当轰轰烈烈，为了给曹锦绣摘一朵花，摔得头破血流，大人问起，还说自己调皮，每年都要亲自给曹锦绣做花灯，总是缠着曹锦绣做这做那，曹锦绣离开的时候，追着马车跑了十几里，这是什么概念，如果说是兄妹之情和一点好感的话，谁也不会信吧，就连和胖爪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想起表妹。

而对胖爪子好，也是因为她有几分像表妹，这分明是深爱的白月光，但为什么见面之后，如此冷漠避之不及，因为曹锦绣不美了啊！

之前的贺弘文，把曹锦绣当做女神，离不开一个重要因素，颜值，曹锦绣是说过，相当漂亮的一个姑娘，从小就被夸长的多好看，如果没有出事，她的美貌不会输给胖爪子，贺弘文爱的是天真明媚，美貌可爱的表妹，不是那个失去了美貌，失去了贞洁，失去了生育能力的曹锦绣，当曹锦绣再度出现的一瞬间，没有破镜重圆的欢喜，而是白月光女神彻底变成了令人可憎的蚊子血，就如那张豫津看到了风尘味十足顾曼璐，一代妖后皇帝看到了曾经的初恋为了嫖资大骂客人，曾经的美好彻底化为乌有，贺弘文是“深爱”过曹锦绣的，但他深爱的不是曹锦绣这个人，而是曹锦绣身上的特质，她美丽，她可爱，她天真，她明媚，她纯洁，所以他爱曹锦绣，曹锦绣再次出现，她的美好早在凉州失去，所以曹锦绣这个曾经的白月光成了可憎黏米粒，而胖爪子彻底从替身升级为新的朱砂痣女神！

但这里的曹锦绣，曹家虽然还是败落了，流放了，她虽然还是被卖了，但是是在宁远侯府做丫鬟，她在宁远侯府，依然保持着，美丽纯洁，又因为在灿灿子身边，久而久之，也沾上了不少灵秀之气，身份上的变化并没有折损她的魅力，贺弘文看到了她，自然就难以自拔！

曹锦绣还是有一点点喜欢贺弘文的，如果她的家人不那么奇葩，如果贺老太太愿意接受她，贺弘文想娶她，她肯定也是愿意的，即便她已经爱上顾廷煜，但顾廷煜和她身份相差太远了，是不可能的，对她来说，只能放心里想想，贺弘文实在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是没有如果，曹家人过于奇葩，只要曹锦绣嫁了贺弘文，贺弘文大抵也狠不下这颗心，事实上现在也没能拒绝，盛家又如鲜花着锦，成了新贵，贺弘文娶了她之后，多半也会后悔，久而久之，二人会成为怨偶，贺老太太也会为此为难姨母，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曹锦绣在这里并没有受多少苦楚，所以她的道德水准会比原著更为他人着想的多，她对曹家也并没有太大感情，为了姨母不被贺老太太为难，她必须断掉姨母和贺弘文想要退掉盛家婚事的想法，两个人已经注定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