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宁远侯府之中花草芳菲，水色清澈，端得是候府的辉煌气派，但最好的院子应当毫无疑问，是顾廷灿的望月居，院中泉石清幽，花木绮丽，不过花虽说艳美，却还抵不得人，这望月居的丫鬟，无一例外都是绝色女子，各有其风范，当初小秦氏为了养废顾廷烨，可谓煞费苦心，扬州瘦马北地胭脂还有异国歌姬都花了大价钱买来，三个头等丫头、六七个二等丫头、十来个三等丫头，个个仙姿玉色，真如那四季鲜花齐齐盛放，众星捧月的围着顾廷烨转！

顾廷烨得了这许多的绝色佳人，自然也得志意满，偏偏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擦枪走火，肆意厮混，其中一个叫紫雁的姑娘大了肚子，顾偃开当时知道的时候，气得拿起了军棍，将他吊起来打得晕厥过去，又给紫雁灌了药落了胎，一个人出了事，便要殃及池鱼，顾偃开要将紫雁以及顾廷烨身边的所有漂亮丫头，全部发卖出去，以免她们带坏了二少爷！

顾廷灿知道了消息，急速赶过去，又哭又闹，说自己房中缺人伺候，那些丫鬟本也无辜，当然并不是顾廷灿有多么宅心仁厚，而是一定要留着那些丫鬟，提醒顾偃开，顾廷烨犯过的错误，她模样像极了当年的亡妻大秦氏，又再三保证了绝对管住那些丫鬟，于是顾廷烨后院之中的四季百花，全部移到了顾廷灿的望月居，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她们集体灌了一次性永久绝嗣药！

只留下一些老妈子伺候，当然顾偃开也考虑了儿子的生理需要，觉得还是得有个房里人，只是不能成日厮混，在某一天，顾偃开看到了正在洒扫的秋娘，只觉得她本分老实，模样也不招眼，直接让她去顾廷烨房里侍奉了！

那顾廷烨如何甘心守着一个容貌寻常，又无风致的秋娘过日子，便屡屡去望月居，想着来个重修旧好，只是自从那些绝色的丫鬟被灌了绝嗣药之后，便已对顾廷烨冷了心肠，只要他动手动脚，拿起扫把就开打，还很团结一致的一拥而上，硬是没让他沾着半点的便宜，这也是顾廷灿表示的：“我不管你们之前和那顾廷烨有什么，来了这望月居就得安分守己，和从前一刀两断，再出了丑事我也保不住你们，若是那顾廷烨来招惹你们，只管打出去便是，便是到了我爹那里，我也不怕！”

就这样，顾廷烨并没有和那些貌美丫鬟再能有任何纠葛，可他也并不愿学好，很快和江湖上的一个戏子曼娘勾结上了，还有了私生子女，闹得满城风雨，在余嫣然的那一次打闹，差些让顾偃开一命呜呼，也没有改邪归正，反倒和广云台的魏行首打得火热，又常厮混歌楼舞榭之中，为清倌人做缠头，还不忘出入南风馆，来个断袖之义，夜生活相当丰富！

只是觉得那些女子到底俗了些，风尘女子的眼睛和那些美貌丫鬟的眼睛是不一样的，即便装的最好，他也能觉出来，心中恨透了继母小秦氏，不知慈爱，刻意捧杀，养废了他，又怨那顾廷灿挑拨离间，致使那些曾经和他相好的女子无情无义，还不如当初让父亲干脆将她们发卖了好，看看她们生了这样的容貌，能被人牙子卖到什么地方去！

只瞧那顾廷灿盛颜仙姿，穿了一身茜红色襦裙，走起路来飘逸出尘，犹如仙子点云，身上的衣物仙气又不失庄重，当真是美不胜收，身旁的紫雁也秀美至极，好似一朵晚香玉！

想来便是那个贱丫头锦儿，才有这么一双巧手，做成这些漂亮的衣衫，想起了锦儿的美色，顾廷烨还颇为眼馋，奈何也是个不懂风情的，成日看到了顾廷煜那个病秧子眼睛都直了！

新仇旧恨交织之中，顾廷烨拦住了顾廷灿的去路，顾廷灿看也不看顾廷烨一眼，直接骂道：“滚！”

顾廷烨半点也不带怒色：“听说太子妃的册封事宜是需得先请宫里人来这里教导礼仪，既然苗娘子看重了七妹妹，为何迟迟不派宫人来！”

顾廷灿的一张脸气得如白玉堆霞，谁不知那苗娘子瞧了顾廷灿一眼，便很是喜欢，从金明池畔追到了宁远侯府，还特意说了，且莫为她说亲，必让她为太子新妇！

顾偃开和小秦氏当时都极为欢喜，自认为女儿迟早母仪天下，心高气傲的顾廷灿更是隐隐摆起了架子，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谁知道太后一道圣旨，居然赐婚了太子赵昕和盛墨兰！

苗娘子之后更是又登门解释，说是太子赵昕已有其他心怡女子，所以顾廷灿的太子妃梦算是彻底破产了，如今被顾廷烨戳中了伤疤，当即扑过去就开始对顾廷烨拳打脚踢，顾廷烨本要还手，想起了上一次，打了顾廷灿，她一状告到顾偃开那里，险些被打的去了，便也只能将她推在地上，一把跑了！

顾廷灿的一对美眸甚是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被紫雁硬给想办法扶回了望月居，到了望月居，她还在哭鼻子：“太子也太不识好歹了，竟然喜欢上一个五品官的庶女，哼……”

锦儿吓得立马捂住了顾廷灿的嘴：“小祖宗，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了！”

顾廷灿很是委屈，撒起泼来：“反正都怪那个庶女嘛？要不然我怎么会被那个商户女贱种嘲讽！”

锦儿拍了拍她的背：“他胡说八道，你不理他便是，何苦……理这种人！”

又对廷灿教训道：“你这番口无遮拦，若是让那二少爷听到，倘若是隔墙有耳，他拿着你这些话，去大娘娘面前告一状，你可怎么办？”

顾廷灿吓得捂住了嘴，锦儿将她搂在怀中，像哄小孩子一样：“我知道姑娘心里难受，任是谁以为自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结果并不是，都会难受，可世事常变，太子心中有了盛四姑娘，咱们便也不能妄议，那盛姑娘能得了太子的欢心，又得了大娘娘的认可，必定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咱何必……论人长短……”

“那庶女能有什么……”

“姑娘，无论盛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子又为什么喜欢她，都不是咱们可以讨论的人，太子无论选谁做了正妃，也不是我们可以置缘的，你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得闯下多大祸事，那你不就着了二少爷的道吗？”锦儿的神色甚是郑重，吓得顾廷灿不敢说话！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顾廷灿撇撇嘴，一张娇美面貌甚是难过，锦儿还想宽慰几句，却也见她睡去，倒也不再说什么！

锦儿不同于其他丫鬟是从顾廷烨那里转过来的，她是一开始就被放置在顾廷灿那边的，她原名曹锦绣，曾是罪臣之女，在曹父获罪流放之后，秦家的人将曹锦绣买了下来，送到了顾家，给了小秦氏！

小秦氏并没有将她放到了顾廷烨身边，原因无她，只因为曹锦绣实在是个极罕见的美人，貌美的即便是和顾廷烨曾经的美艳通房们相比，也是能第一眼瞧见的美人，若说同辈之中有什么女子能压住她的姿貌，那便只有小秦氏的女儿顾廷灿了，最好的牌，自然要留在自己身边，不能轻易出了！

所以她选择将曹锦绣送到了顾廷灿那里，要她多学些琴棋书画，好在将来顾廷烨娶了正房之后，她再来将曹锦绣抬为顾廷烨的贵妾！

只是曹锦绣并不很是乐意学太多风雅，竟只跟着学了作画，作画也是为了做出更好更细致的刺绣，她与诗词歌赋并不热衷，但却于刺绣一道上，极有天赋，多少刺绣大家都不及他！

顾廷灿也极为重视她，由她所做的衣衫绣鞋，花样总是精致又新颖，曹锦绣在望月居的地位越来越高，是整个望月居的大丫头，便是廷灿也不得不怕她三分，如今好端端的未来皇后，就这么飞走了，曹锦绣也替顾廷灿难受，也在心里对盛墨兰多了几分不喜，可不喜归不喜，那太子违了母命，也要在太后那里也要去求娶那盛墨兰，可见对其爱重非常，又岂是自己能左右的，顾廷灿和太子虽说无缘，但也得了苗娘子的愧疚，应当能找个好婚事！

曹锦绣想着，不若先把七姑娘跟着出去踏踏青，散散心，也免得她老想这些事，凭自己姑娘的才貌，说不得就碰上一桩好姻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