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偌大的殿宇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白玦也不开口，自顾坐到天启对面，倾酒瓶斟了一杯，酒味扑鼻而来，甜甜腻腻的，正是他送给他的桃花酿。

一杯酒下肚，仿佛醉意浮起，扰乱神识，白玦这才开了尊口：“天启，祖神因何回来？”

天启轻叹，又念出乾坤台上的批语。

白玦心下明了，不再问了。

若他不回来，便要牺牲上古以身应劫，没有别的选择。

就算有，也将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可他回来了，便意味着，他会自己亲自走完那条艰难的路。

他们不是上古月弥，他们都了解他，了解他放不下的责任感，以及藏起来的疯劲儿。

天启与白玦对视，兀自一笑，月弥说得对，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像他。

祖神归来，天启神尊这位祖宗终于消停了一阵，神界宁静了许多，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无多大不同，毕竟祖神不爱出门。

柏麟仅嘴上过问各族近况，未深入插手，过多管束。

倒是对陌生的小主神颇为关怀，要亲自考察她。

她没勇气独自面对威严肃穆的祖神，央求天启跟她一起。

天启最是护犊子了，哪能不答应。

“老头子，你呀，别老是板着个脸，吓到上古了。”

柏麟闻言朝上古望了一眼，上古哪敢附和，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没被吓到……”

看来，吓得不轻。

祖神像个老顽固一样，被天启数落了也没有缓和冷漠的表情：“听说你如今跟着白玦修炼?”

上古点头。

柏麟示意她展示一番，看到了哪种境界。

苍生殿上空金光大盛，主神神力苍莽铺散，滋润山川江河，万物生机涣然。

从九幽炼狱历练回来后，她已练成混沌之力，已担得起主神职责。

柏麟微微颔首：“不错。”

虽是肯定的词汇，但他面色平静，不见得对她多满意。

上古进步很大，却远不达祖神的期许。

天启转过头来安慰她：“祖神偏爱玄一那样的强者，就算是我和白冰块，也没得到他十分的满意。”

祖神没聋，冷漠道：“你自己不争气，别带上白玦。”

天启诧异地挑眉，以前这些话，他都当左耳进右耳出，从不搭理的，到试练界走一遭，倒是多了些人情味儿。

上古天生神脉不通，能有如此修为，必定吃了不少苦。

柏麟固然偏爱强者，但对于她这般刻苦的孩子，也极为欣赏。

他思索着，苍生太重，担在她一个女娃儿的身上，似乎不大公平。

“你知道练成混沌之力，意味着什么吗？”

上古拘谨地摇摇头。

“老头子……”天启不希望她知道这些，想要阻拦，柏麟并不理会，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答案。

同时，他也给她选择的机会：“你若不愿，也可弃任主神，往后你依然是真神之尊，无忧无虑地，只做兄长们羽翼下的小神君。”

天真烂漫的小主神听完他的话，却是坚定地抬起头，认真道：“多谢祖神体谅，我身在什么位置，该担什么责任，心里明白，这些年诸神对我颇为纵容，我又怎能在此刻退缩。”

倒也没选错人。柏麟露出真切的笑意，道：“哪日你不愿了，我的承诺依然作数。”

天启目光沉如暮霭，从他身上移开，笑着将上古推出门：“通关了便放宽心吧，老顽固的话选着听就得，不必多想，你可是白冰块的高徒，别妄自菲薄。”

柏麟严苛，但对天启的放肆举动，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古不敢学他的放肆，恭恭敬敬行了个拜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