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月和叶知意来到一家成衣铺,
掌柜热情地上前招待:“二位生的如此模样,我家的衣服穿在二位身上定然是锦上添花的。”
叶知意向四周扫了了扫(唉,真是纠结。)
“辞月,你帮我瞧瞧?”
温辞月看了看叶知意又看了有眼前的一件青色衣裳,“这件,知意你先去试试。”
“哎哟,小姐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最好看的一件衣裳,是宁安最好的绣娘绣的,这款也是顶好看的……”
老板娘一个劲儿地夸她家衣裳。
不一会儿,
一抹青色的身影缓缓来到温辞月跟前,
一袭青衣,不失贵气,却也是脱俗。宛若莲叶,男装打扮的叶知意看上去格外俊秀。青色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似玉之高雅贵气,似月之皎洁无双。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连一向稳重的温辞月都不免敛息,静静地望着她。
一旁絮絮叨叨不停的老板娘也瞬间忘了发声,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嘴唇微张,好不滑稽。
“天哪。这是哪家的公子,生得真是俊美无双。”这时刚踏入店铺的小姐们都忍不住往叶知意那边看去,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寂静无声的店内却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叶知意本来还因为众人的反应而呆滞了一瞬,在看到旁人忍不住打量的目光后她明白了一切,她不太喜欢旁人打量的目光便侧过身去,温辞月也接收但她的窘迫,上前一步帮她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她缓缓松了口气,转头问温辞月:“好看吗?”她的眼里有些期待,笑意蔓延开来,她本就生得温柔,此刻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
“好看。”
虽是短短二字,却饱含她对她的赞许和喜爱。
二人一同来到街上,
原本拥堵的人群在她们所及之处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在旁人的眼里,
一对男女行走在街上,
女子气质清冷,淡紫色的衣裙显得她高贵而又不可触及,像是雨里的丁香,自带一股冷气,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风范,满满的书卷之气。
与之同行的公子,亦是貌美,若非一身公子装扮,怕也会被当作女子,青衫被微风带动,轻轻荡漾如泛着波澜的湖面,背脊坚挺,两袖清风,眉眼里的温柔带着化解一切寒冰的春风暖意。
许是不愿被旁人视线所触及,
二人逐渐便朝着人少的偏僻街道走去。
忽然,温辞月在前面一摊前看到了个熟面孔,她转头对叶知意说道:“你且先在附近逛着,我去去就回。”
叶知意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独自闲逛着。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僶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
怅恍如或存,回惶忡惊惕。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
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
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
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
凛凛凉风升,始觉夏衾单。
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
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
展转盻枕席,长簟竟床空。
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
独无李氏灵,髣髴覩尔容。
抚衿长叹息,不觉涕沾胸。
沾胸安能已,悲怀从中起。
寝兴目存形,遗音犹在耳。
上惭东门吴,下愧蒙庄子。
赋诗欲言志,此志难具纪。
命也可奈何,长戚自令鄙。
曜灵运天机,四节代迁逝。
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
奈何悼淑俪,仪容永潜翳。
念此如昨日,谁知已卒岁。
改服从朝政,哀心寄私制。
茵帱张故房,朔望临尔祭。
尔祭讵几时,朔望忽复尽。
衾裳一毁撤,千载不复引。
亹亹朞月周,戚戚弥相愍。
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
驾言陟东阜,望坟思纡轸。
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
落叶委埏侧,枯荄带坟隅。
孤魂独茕茕,安知灵与无。
投心遵朝命,挥涕强就车。
谁谓帝宫远,路极悲有余。
”
一道绵长悲戚的声音传来,
隐隐约约听不大真切,但凭借叶知意的内力听得却是清晰明了。
叶知意寻着声音来到一处湖畔。
只见一道士拿着酒葫芦,看上去颇有些疯癫,赤着脚,散着发,嘴里不停念叨着潘安的《悼亡词》。
时不时又发出几声苦笑。
“哈哈哈,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他再次闷下一口酒,晃晃悠悠地朝一棵柳树走去,最后跌跌撞撞地来到树前,向周遭撒了一圈酒便一屁股坐在树下,仰头望天。
叶知意有些好奇,便上前蹲在那道士身旁:“诶,老道士。你在纪念什么人?”
那道士循声只是侧过头,没有要搭理叶知意的意思。
叶知意知道对方是醉了,也没有过于在意,她又凑近了些:“道士你是不是有过心上人?”
“心上人”这个词像是戳中了道士的心事。
道士的嘴一张一合,嘴唇微微颤抖。
“心上人,心上人……”
他不停地呢喃着。
他低垂下头,狠狠敲了敲脑袋,再次抬头眼里恢复了些许清明。他这才像是刚注意到叶知意一般,偏过头看向叶知意。
可当他看向叶知意的脸时,
原本平静下来的思绪再次混乱,“皖皖,皖皖……”
他痛苦地抱着脑袋,任由酒葫芦从手里滑落将酒水洒落了一地。
叶知意不解,她刚刚明明瞧见对方眼里的清明,怎么突然就这样癫狂了?
旁边医馆的学徒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公子,我说您还是离这道士远点,疯疯癫癫的,我在这医馆待了小半年,这道士日日都到这儿喝酒发疯,神志不清伤了人可麻烦呢。你快走吧。”
叶知意知道这人一番好心,便笑着应承下来,起身打算离开。
忽然,一只手死死拉住她的袖子:“你不要走,皖皖你不要走!这次这次,我牵着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皖皖……”
说着,这道士忽然就开始哽咽,泪水止不住地流,像是决堤的河水,滔滔不绝。
叶知意疑惑,更多的是震撼,她再次蹲下,看着眼前的道士,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你,可否先起来?”
叶知意看着眼前的道士,有些无奈。
“你是什么人?”
温辞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叶知意身旁,伸手拉开叶知意,语气里带着怀疑和警惕。
“我,我是谁?哈哈哈……”
“我是谁不重要,可,天。天意如此,上天想要我这般,上天想要折磨我哈哈哈哈哈!你有本事把我也带走啊!哈哈哈……”
道士抬手指天,语气嚣张且癫狂。
这时,原本有些明媚的天却突然变得阴沉,风像是上天一怒之下派遣到人间的杀神,所过之处卷起满地尘土飞扬,周遭百姓急忙收了摊,一时间街道空旷行人纷纷藏匿于屋檐之下,也只有道士和她们二人还身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