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

闻言，他知道对方也认出了自己，他站在杨戬身侧没动，等待着他的后话。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句问候，迟了很多年，如今再问，让他听了，只觉得可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问他过的怎么样，最后却还是自己贴到人家跟前。

他坐到杨戬对面，脸上挂着淡漠和疏离。

“应该是不比我差的”

“若非自甘堕落，怎会沦落至此？”

这是两人久别重逢后第一次对话。

沉香不理解他，甚至有些怨恨他，同样的，他也不能原谅自己这么多年的缺席。

“不错便好”

杨戬握住杯子的手轻颤着，他以为自己会和平时一样，毫不在意，可是，听了这些话他还是会难过。

他的内心还是渴望被沉香理解的。

“母亲去世了”

沉香的声音很轻，轻到有些听不清，他极尽克制自己，他怕自己会情绪再次崩溃，更怕在杨戬面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他抬眼瞥了一眼对方，想从对方的神色中窥探出悲伤，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

悠闲自若。

为什么，也什么他能做到如此绝情？为什么他可以做到置身事外？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即使嫁于凡人，难道连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他真想立刻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脏，亲眼看看，他的心是什么温度，是什么颜色。

“你不伤心？”

手里握着茶杯，温热的气息向冰冷的掌心传递着温度。

他还对他的舅舅抱有期望，不听到他亲口的回答，他还是不愿意死心。

“生死离别，人生常态”

嘭……

杯子硬生生的被沉香捏碎在手心里，血液和茶水混在一起，血腥味扑面而来。

热水四散，些许溅到了杨戬的脸上。

“啊哈哈哈……”，虽然笑着，他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双眉更是拧在了一起，眼里波光粼粼，眼尾泛着红，“生死离别，人生常态……”

他扬起手，用带血的手擦拭着杨戬脸上了的茶水，“舅舅说的是”

杨戬看着癫狂的沉香，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何尝不痛，不过，他不喜欢说出来，不喜欢表现出来。

以往他是二郎神杨戬，他是人人敬仰的神，他肩负很多，所以，他不能说。

如今他是落魄的废人，说了也只会让人嘲笑，所以，他不能说。

沉香收回手，低头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在我成年之前，我不会离开”

“你母亲……”

“舅舅若是想要说些安慰我的话，我觉得大可不必了，我不需要”

“我知道了”

杨戬拭去脸上的血迹，带些沉香离开了赌坊。

路上，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

到了地方，一个壮汉就迎了上来。

“二爷回来了”，男人声音粗犷，笑声也格外爽朗。

“嗯”

“这位小兄弟是？”

“我外甥”

“啊？”，壮汉满脸震惊，“没听二爷说过啊”

“事情有些复杂，你知道就行”

“哪里复杂了？不过是一个不管不问了很多年的外甥，再见面了而已，你说是吧，舅舅？”

再心大的人，也能感觉到两人不和谐的氛围，壮汉笑着打着哈哈，“哪里的话，这些年……”

“好了，老康你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