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回到承恩宫前，相柳又做回了防风邶，相柳说以前总是要用药草来制作染发膏，可目前来不及去寻找制作染发膏的草药，就只能用灵力来将白发变成黑发了。阿念和相柳刚到承恩宫门口，就看到海棠忙向他们跑来，急着说。

海棠防风大人，殿下，你们昨日一日未归，陛下可担忧了，一直叫奴婢在宫门口等着你们，说等你们一回来，速速去朝晖殿。

相柳与阿念并肩来到了朝晖殿，见到皓翎王时，他正埋头处理政务。阿念上前一步，盯了皓翎王一瞬，只觉自己父王日理万机，夜以继日，为的就是这皓翎一国百姓，阿念不知道若是有一天，玱玹派兵攻打皓翎时，父王会是怎样的心态？他会不会因为玱玹而难过？悲伤？

阿念一时心情复杂，她走到皓翎王的面前，为他倒了杯茶。皓翎王抬头看了眼阿念，又看了眼立在大殿中央的相柳。

皓翎少昊回来了？昨日去哪了？小夭他们昨日找了你们半天，才发现你们已经不在五神山了。

阿念默默无言，皓翎王虚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入座。相柳颔首，坐了下来。阿念坐在了相柳身旁。

皓翎少昊问你半天，不说话。看着心事重重的，怎么了？

皓翎王放下事务，看向阿念。相柳作辑说。

防风邶父王，我们昨日去了葫芦湖，阿念忽然想去那里游玩，所以昨日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没有告知父王，让您担心了，是小婿的不是。

皓翎王原本严肃地脸，有了笑容。

皓翎少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你们一整日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出去游玩了，阿念，你怎么不说呢？

阿念抬头，笑道。

阿念（皓翎忆）父王，我刚刚这不是坐了相柳的坐骑，现在还有些晕呐。

阿念起身，将所有的郁闷抛于脑后，她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比划着。

阿念（皓翎忆）我跟你说，他的坐骑，那么大。在天上飞呀飞，转啊转，我头都痛了。

说着，阿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相柳一脸凝问，望着她。皓翎王忍不住笑了笑，对他们挥挥手说。

皓翎少昊行，看来是出去玩累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

阿念拉着相柳告退，在走廊里，相柳停下脚步，转头看阿念。

防风邶毛球是挺顽皮的，但是你一进朝晖殿后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你确定是因为毛球而头疼？

阿念摊摊手，说。

阿念（皓翎忆）那还真不是头疼，我只是想着哥哥如今已经入主中原，又统辖西炎。他的势力已经越来越磅礴，我怕……

阿念凝望着相柳，她握住了相柳的手。

阿念（皓翎忆）如果辰荣和西炎一定要发生战争，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能为自己做一次主。

相柳的目光从阿念的脸上慢慢移向别处，他面无表情道。

防风邶我一直都跟随义父，为辰荣而战。已经不仅仅只是为了恩义两字这么简单了，更多的是为了那些一起并肩作战，和同生共死的袍泽。

阿念埋下头去，知道自己劝相柳无果，她不再言语。相柳看着闷闷不乐的阿念，微笑道。

防风邶在没有遇到你之前，辰荣军是我活在这世上，唯一所坚持的。即便遇到了你，不管是恩义，责任，还是情义，我都不能抛下。

阿念灰了心，相柳说着这么毅然决然的话，她又怎么不明白，无论有她还是无她，相柳的抉择，永远都不会变。

阿念淡淡一笑，说。

阿念（皓翎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拦你的，我只是……

阿念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又酸又涩。她撇开头，一滴泪珠从眼中滴落，即便再难受，她依然笑着说。

阿念（皓翎忆）我只是，只是不舍而已。

这句话，声音低了下去，模糊不清的，相柳也没有听清。相柳知道阿念伤心，他走近阿念，从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安抚道。

防风邶别难过了，你应该开心快乐地，不该这般沮丧。

相柳握着她的肩膀，将她面向自己。见阿念在落泪，相柳心里一揪，很不是滋味，他抬手去为她抹掉泪珠，笑着说。

防风邶你怎么又哭了，不许哭了，伤眼睛。

阿念抽噎了一下，立马止住哭泣，在满脸泪痕下，她勉强地露出笑容来。相柳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明瑟殿的方向走去。

防风邶我们去看看璟他们。

到明瑟殿时，阿念和相柳还在门外，就听到蓐收不服气地嚷道。

蓐收嘿，你咋又赢了？

蓐收不行不行，再来！三局两胜，还有一局！

阿念正纳闷蓐收跑明瑟殿来干嘛时，她就在门口看到蓐收竟然在和璟对弈。不仅蓐收在明瑟殿，意映也在。小夭和意映在院里的花圃中搭了桌椅，围在花丛中，赏花品茗，谈天说地。

阿念和相柳往花圃走去，身后传来蓐收的尖叫声。

蓐收啊！你又赢了！

气得蓐收差点跳上了棋桌，璟含笑看着蓐收。

涂山璟（叶十七）承让了，蓐收大人！

阿念坐在了小夭身侧，说。

阿念（皓翎忆）蓐收今日是吃错什么药了？

小夭（玟小六）昨日你们去哪儿了？

小夭看着她，阿念接过了意映递过来的茶，笑着说。

阿念（皓翎忆）我昨日和防风邶出去玩了。

小夭和意映齐刷刷地看向相柳，他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才点了头道。

防风邶对，出去玩了。

小夭笑了笑，不再多问。意映在相柳和阿念的面前放了些剥了壳的瓜果，笑道。

防风意映二哥，二嫂，来吃果子。

璟那边，时不时都会响起蓐收的怪叫。意映往那边看了一眼，璟眉眼带笑，蓐收愁眉苦脸，再加上他的叫声，让人难免觉得很煞风景。

防风邶看了眼意映，目光又投向蓐收和璟，问道。

防风邶他两下了几场棋了？

防风意映也就两场吧好像。

蓐收傻看着璟落下最后一棋，璟对蓐收作辑。

涂山璟（叶十七）蓐收大人，你又输了。

蓐收气馁扶额，蔫蔫儿地说。

蓐收好吧，我输了，看来我还是只适合舞刀弄棒。下棋这等雅致，我实在是不擅长。

防风邶在下可否有幸，与璟公子对弈？

相柳悠哉地走了过去，蓐收离开位子，让相柳坐了下去。相柳面带微笑，看着对面的璟，璟做了个请的手势。

涂山璟（叶十七）能与防风君一博，在下甚是荣幸！

蓐收跑到了花圃，喊道。

蓐收夫人，你能不能教我你们防风氏的箭术？

防风意映抬眸，瞟了蓐收一眼，说。

防风意映防风氏的箭术，哪能外传？

蓐收气笑，指了指自己，说。

蓐收难道我是外人？

意映扬起笑容，说。

防风意映行，你怎么会是外人呐！教你防风氏的箭术也不是不可以。

意映神情促狭起来。

防风意映等你抓到我了再说吧！

话落，意映忽地起身奔出了明瑟殿的院子，蓐收也赶忙追了出去。阿念望向门口，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追逐着，不知道要跑去哪儿。

小夭摇摇头，说。

小夭（玟小六）这俩人，净会折腾。

阿念捂嘴笑道。

阿念（皓翎忆）他两本来也就喜欢打打闹闹的。这五神山平日里清静了些，有他们俩在，倒显得热闹了。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从海面升起，阿念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坐在山崖边，迎面吹着晚风。

海面映着月光，海里盛满天穹中的璀璨星辰，好像下了一场星星雨，坠入了汪海。

阿念目光恍惚着，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天上的星星，还是海里长满了星星。她伸出手去，拂过夜风，想要去抓住海里的那颗最亮的星辰。

一只手来抓住了阿念的手，紧紧将她握住。阿念微红着双眼，看向了来人。

相柳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防风邶想要去海底看看吗？

阿念点了点头，相柳拉起阿念，从山崖上一跃而下，他们落入万千星辉中，身子慢慢沉入深海中。

相柳拉着阿念漫步在海底里那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长扬的海草在海浪中起舞。相柳拉起阿念遨游在深蓝的海底中，带她看了五彩斑斓的鱼，奇形怪状的动物，艳丽多彩的水母，还有绮丽妖艳的花。

阿念游到了一排水母的后面，将它们细细观察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近去看过水母，晶莹剔透晶莹剔透的水母身上流溢着五颜六色，触手往上一缩一缩的，向海的上方游去，阿念抬起手就要去抓水母的触手，却被相柳及时制止。他握住阿念的手，对她摇摇头。

防风邶海里越是鲜艳的东西，越危险。

绚烂的珊瑚中躺着一枚墨色大海贝，阿念一见，立马欣喜的游了过去，她指了指那枚海贝，欢喜道。

阿念（皓翎忆）相柳相柳，快看！它打开贝壳了！

阿念涌上前，来到丛丛珊瑚中，埋着头将墨色海贝左右瞧了瞧。她伸手敲了敲壳子，海贝立马又合上了。

阿念（皓翎忆）啊？它还怕人啊。

阿念瘪瘪嘴，回身看向相柳。此刻的相柳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回了那一副白衣银发的模样，他漂浮在海浪中，衣衫发丝都随着浪摆动。相柳噙着笑，满眼倒映着阿念的身影。阿念游到了相柳的身边，看着他问。

阿念（皓翎忆）你何时变回来的？

相柳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默默地从身后拿出一顶由海里那些奇丽的海花做成的花环，戴在了阿念的头顶。花环上面还缠绕着红色珊瑚，花蕊飞出点点荧光，在阿念的发梢间闪烁。阿念伸手碰了碰花环，笑着问相柳。

阿念（皓翎忆）好看吗？

相柳非常漂亮！

阿念一把抱住相柳，开心道。

阿念（皓翎忆）谢谢夫君！

相柳微微一笑，拉着阿念往色彩更绚丽的地方游去。

阿念奔跑在碧绿苍苍的海草上，穿过花簇锦攒，游过五颜六色的鱼群，走过千姿百态的珊瑚丛。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放纵自我，潇洒肆意。原本还在因为西炎会攻打皓翎和辰荣的事情，而为此郁结。但在相柳带她来海里游览了一番后，她的心情也舒畅愉悦了。

已经不知道在深海中潜行了多久，相柳拉着阿念出了海底，等他们来到海上时，天上的月亮已经离开了海面，隐入了五神山的树木间。回到五神山上时，宫里除了值夜巡逻队和看守承恩宫的侍卫，其余人都已经睡下。

月光的笼罩下，相柳从一身雪白变回了那锦衣黑发的模样， 阿念和相柳手挽手，踩着月色光华，穿过庭廊外纷飞的桃花，悠悠地往含章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