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这几日，阿念很少去见玱玹。小夭也曾几次来告诉她玱玹的状况。玱玹还是老样子，整日和岳梁他们不是醉倒在女人群中，就是约着一起去歌舞坊里厮混。她说自己劝不住玱玹，就只能陪他演好这场戏。后面，慢慢的，小夭来找阿念也找得少了。最近连续好几天，阿念都不曾见过小夭。

阿念发愁的倒在了床上，深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为了玱玹的事情，她不少忧心，夜夜难眠。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就听见有人敲她的门。

阿念撑起身子，有些疲倦的去开了门。来敲门的是防风邶，阿念刚把门打开，他就直接进了阿念的房间。

防风邶怎么了？见你精神不佳啊？

阿念合上门，苦笑了一下，说。

阿念（皓翎忆）是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精神能好吗？

防风邶来到她房间偏房外的楼台里，在四方桌前坐下，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阿念坐在了他的对面，防风邶又连忙给阿念倒了杯茶，递到了她的手里。

阿念（皓翎忆）你跑我房间来，不会就是为了喝杯茶吧？

防风邶看着她，自己摇摇头。

防风邶不是啊，我本来还想着，带你出去玩呢，结果你……似乎不大好。

防风邶看着阿念那张不太精神的脸，也就打消了要带她出去玩的想法。

防风邶你不去休息一下？

阿念（皓翎忆）不去。

阿念心里又开始想玱玹那些烂事了，她猛饮了一口茶，差点呛到自己。防风邶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担忧。她似乎有心事，藏在了心里又不愿意同防风邶诉说。防风邶放下手里的茶杯，决定还是要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防风邶走。

防风邶拉起了阿念，意外的是阿念竟然任由他拉着自己出了客栈。两人并肩走在人海里，彼此都沉默着。半晌，防风邶才开了口。

防风邶阿念，有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阿念顿住脚，她缓缓侧过身去面对防风邶。

阿念（皓翎忆）我有疑惑，你能帮我解吗？

阿念目光静静地看着眼前人，表面平静，可语气却莫名透着伤感。防风邶似乎能感知到她要让自己解什么惑，他垂下头去，情绪不明，半天都不回应阿念的话。他是不该多嘴的。

熙来攘往中，他们两就这样安静的站在街上，彼此面对着，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管是玱玹，还是防风邶，阿念对他们，心里都有怀着疑团。她没有小夭那般理解玱玹，也不如小夭那般懂玱玹。玱玹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她都一概不清楚。而面对防风邶这人，她有时会觉得他很熟悉，仿佛已经跟他认识很久了，可有时她就没有这种感觉，之后就只觉得那些感觉都是她的错觉。

这两个人，似乎都有对她有着太多隐瞒。她琢磨不透他们，猜不透他们，更看不透他们。

阿念看着防风邶，自己笑了笑。转眼她心里又没有那么在乎了。

阿念（皓翎忆）算了，一看你就答不上来，我也懒得难为你。

阿念往继续往前面街上走去，防风邶笑了一下，随其身后。

防风邶阿念，你刚刚想问什么？

防风邶一路上思虑一番，还是忍不住问阿念。可现在轮到阿念不想作答，她加快脚步，往前走着。防风邶还以为她生气了，急忙小跑到她身后去拉住了她的衣袖，阿念止步，回头看向了防风邶。

阿念（皓翎忆）干什么？

防风邶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防风邶看了看阿念的脸，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阿念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阿念（皓翎忆）生什么气，有些人，有些事情，他喜欢隐藏在心里，不喜欢宣之于口。别人不想告诉我，我何必强求。

防风邶松开了阿念，他不知道阿念这句话暗指了哪些人，但是他心里清楚着，肯定有暗指了他。他是有太多事情，隐瞒了阿念，那些事情他最好永远埋藏在心底，永远都不会对阿念如实告知。虽然他现在是以防风邶的身份靠近阿念，可他迟早有一天会做回他自己的身份，回到他原本的地方去。

防风邶心里哀叹，阿念是他可遇不可求之人。他不敢奢想着，阿念与他能有什么结果，但至少以他现在的身份，还能陪在她的身侧，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防风邶你会射箭吗？

防风邶一时无话可言，随便问阿念了一句。阿念歪着头看向身旁的防风邶，她笑着说。

阿念（皓翎忆）会，但是不熟。我听说，防风氏的人，都很善于射箭。不知防风公子的箭术如何？

防风邶你想看吗？

阿念（皓翎忆）想。

阿念心想，反正目前无所事事，玱玹那边有小夭照顾着，她也不必太过担心。防风邶这么个有趣人在身边，不如就从他那里找点乐子，也好消除心底的郁闷。

防风邶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渐晚。

防风邶改日如何？今日怕是没有时间了。天快黑了都。

阿念点点头。防风邶带着她在街上四处晃荡着，一会儿带着她去歌舞坊，一会儿带着她去胭脂铺，成衣铺，一会儿带着她去了一家地下赌场。可赌场，阿念不喜欢，也没有久待。离开后，两人就静静地走在大街上。灯火阑珊的街上，熙熙攘攘，阿念与防风邶并肩而走。她时不时会瞅一眼防风邶，她怕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反而会扫了防风邶的兴致。可防风邶似乎完全不在意。

防风邶看出阿念很在意刚刚赌坊那件事，他怕阿念多想，所以就开口安抚她。

防风邶你也不用顾及着我，不喜欢，我下次就不带你去好了。

阿念（皓翎忆）防风邶，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熟悉。

阿念看向了防风邶，看他脸上的反应。可防风邶却装作若无其事，泰然自若地看着阿念，她在他那里什么也琢磨不出来。

防风邶现在确实很熟悉。

防风邶谑笑着，阿念拍了一下他，气恼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说的现在这种熟悉，但他还要装作全然不知。

阿念（皓翎忆）不想理你了。

阿念转身走去了最前面，极快地走进了一条人少的街巷里。防风邶心里一紧，有些担心她，立马就跟了上去。同她一起走在这条人少的街道上。他想要去拉住阿念，可却被阿念避开，她就是不想搭理防风邶。防风邶无奈摇头一笑，耐心的去哄她。

防风邶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别气了好不好？阿念，好阿念，别气了别气了。再生气，小心变丑啊！

阿念（皓翎忆）你才变丑……

阿念下意识的开了口，她连忙捂住嘴，刚刚她心里还暗自发誓再也不想理会防风邶来着，现在就没忍住。防风邶笑着，他伸手去拉下了阿念的手，说。

防风邶这样就好了，别生气了。只要你不生气，你想要什么，想去哪里玩。我都给你，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阿念软了心。

阿念（皓翎忆）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我想去哪里，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

防风邶好。

街上有车辘声传来，一辆马车正向他们这边行驶而来。随着马车忽然停在了防风邶和阿念的面前。车里的人挑开了帘子，是防风意映，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正拉着阿念的手的防风邶。

防风意映二哥？怎么……你们……

阿念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她红了脸侧过身去。

防风邶小妹，好久不见！

防风邶笑着同防风意映打招呼，防风意映连忙下了车，向阿念行礼。

防风意映见过殿下！

阿念点点头，接着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是涂山璟。他看着貌似相柳的防风邶，先愣了愣后也没多想，他对防风邶颔首一笑，然后向阿念行礼。

涂山璟（叶十七）见过殿下！

阿念尴尬一笑，说。

阿念（皓翎忆）二位……好久不见啊！

防风意映与璟同时对阿念礼貌一笑，防风意映去拉住了防风邶的袖子，晃了一下。防风邶看向她，防风意映小声同防风邶说。

防风意映二哥，你什么时候跟殿下走到一起了？

防风邶刚来西炎时，认识的。

防风意映行啊，二哥，你可以啊，一来就认识了皓翎王姬。我跟你说，王姬前阵子来了青丘，你知道吗？

阿念和璟站在一旁，看着那兄妹俩背对着他们正窃窃私语着。防风邶心里也知道，阿念去过青丘，可她去青丘具体做了什么事情，防风邶就不得而知了。但他还记得那晚自己变回了相柳的样子，吓跑了黑衣人，将阿念带回了西炎。可他现在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假意毫不知情的防风邶摇摇头。

防风邶不知道，她去青丘干什么？

防风意映觉得自己的哥哥和皓翎王姬有事情，她挑了挑眉，说。

防风意映看来二哥，很担心这位王姬啊？她和涂山篌……

防风意映话说一半，对防风邶眨了眨眼，让防风邶浮想联翩。防风邶脸色不大好，防风意映故意不说完，那肯定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防风意映笑了笑，自己的二哥确实很在乎阿念，他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故意让他多想的。防风意映就是想看看，在他得知阿念和涂山篌有不清不楚的纠葛时，会做什么表现。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防风意映心情大好，喊上璟同自己一起上了马车，上车后，防风意映撑起帘子对防风邶说。

防风意映二哥，我们先走了哈，西炎城也有涂山氏的园子，你不如搬过去住下啊。闲时也多陪陪王姬啊。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防风意映最后的一句话被风吹散。等他们走后，阿念跳到了防风邶的面前，问他。

阿念（皓翎忆）防风小姐同你说了什么呀？

防风邶还在想着防风意映刚刚同自己讲的那些话，一想到阿念竟然和涂山篌……

防风邶心里发酸，二话不说就扼住了阿念的手腕，力道有些重。阿念被他此举吓了一跳。

阿念（皓翎忆）你怎么了？

防风邶靠近她，冷着脸不说话。阿念心里有点压迫，有点慌。她往后退了退，防风邶就进。半响他才微恼着开了口。

防风邶你去青丘，和涂山篌都干了些什么？

阿念（皓翎忆）涂……

阿念顿时哑口，肯定是防风意映说了些什么。可是这都关防风邶什么事？他生什么气啊？阿念觉得莫名其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防风邶用力拉近她，逼视着阿念的双眼。他现在这样子完全不像白天那样随性洒脱，到很严肃起来。

阿念（皓翎忆）防风邶，你干什么……我和别人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念心里有些害怕，嗫喏着话语越来越小声。防风邶苦笑，这才发觉是自己过激了，他害怕自己在阿念面前过度暴露了自己对她的心意。防风邶慢慢松开了阿念，沉默着。阿念来到他面前，与他面面相对。看着防风邶一脸怅然，她心里也忍不住爬上一丝惆怅。一时，她忽感心口上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不知不觉的，似没有意识般的她抬起了手，去触碰上了防风邶的脸庞。防风邶心脏猛地狂跳了一下，他抬眸神色不明的看着眼前人。

阿念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她怎么会忽然莫名其妙的对防风邶产生这样的感觉呢？眼里的不舍，心里的眷念，疯狂的翻腾着，让她失了意志力。她急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跑去一旁压制住胸口忽来的难受。

防风邶阿念……

防风邶去到她身后，轻声唤了她一声。他抬起手想要去抚住她的头，可又退缩了。阿念缓了好一会儿，待心里平复后，她才面对着防风邶，说。

阿念（皓翎忆）放心，我没事。刚刚，刚刚不知道怎么的，无意之举，不好意思。

防风邶好，那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