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冷风

玄凌在慎刑司整整一日一夜才出来。

十五年了，朱宜修十五岁入宫，到今整整三十岁。这长达数十年做下的事情，又岂是又岂是一言半语能够说得完的。

除了钟灵的两个孩子，甄嬛那个没能生下的孩子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和女人，都是死在皇后的算计之下，包括她的亲姐姐纯元皇后！

一掌重重拍在案上，惊得茶盏一震，翠色茶叶和着绿润茶水泼洒出来，玄凌的面庞微微扭曲：“宛宛是你亲姐姐！”

钟灵终于知道了‘宛宛’原来是纯元皇后的小名啊。难怪甄嬛月子都不坐了就要出宫，以她那么高的自尊心，得知自己不过是一介替身后，怎么可能会再强颜欢笑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忘握住玄凌的手轻轻吹着，柔声道：“朱氏蛇蝎心肠，不值得您动气！”

朱宜修如今是待罪之身，一应钗环皆被摘去了，唯有腕上一对碧沉沉的镯子安静地伏卧着。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缎边真红宫装跪在地上，两眼却明亮之极，隐隐有傲然不群之气。

看向钟灵的眼神鄙夷而不屑，“钟氏，你再想多嘴也等坐上皇后宝座之后！皇上未曾废后前本宫还是皇后。帝后说话，怎容你小小嫔妃插嘴！”

都到这个境地了还摆皇后的款儿呢。

钟灵才不惯着她，轻嗤一声，笑靥妩媚，“帝后说话，嫔妃是不该插嘴！可臣妾也是为您所害的苦主，总不能连点脾气都没有吧。”

窗棂开合的瞬间，有冷风肆意闯入，横冲直撞，摇动满室烛焰纷乱。

朱宜修看一眼沾着血迹的供状，还想再挣扎一下，沉声道：“皇上，绣夏与染冬等人受刑深苦，这样的供词算不算屈打成招？”

玄凌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身边亲近之人的供词都很清楚，若是屈打成招，招不出那么前后一致的供词。”他深重的怒气从唇角漫出一丝半缕，“你放心，若非朕亲自审问，朕也不敢相信陪朕多年贤惠有加的皇后会连自己亲姐姐也能狠心毒害。”

朱宜修闭了闭眼，冷淡道：“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

玄凌嫌恶道：“若非等你一句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这张脸么？”

“臣妾年老色衰，自然惹皇上嫌恶。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依旧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我真后悔，或许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我一样衰败的容貌，或许皇上就不会这样恨臣妾。”

什么心慈则貌美，全是骗人的假话。

要是朱柔则也面临着无宠的境遇、寻衅的宠妃……就一定能保持平和纯善的内心么？

朱宜修这一辈子说过不少假话，唯有刚刚那句是真的。

她应该让姐姐好好活着的，活着看到一个又一个青春貌美的女人取代她的地位。

这种痛苦真应该让姐姐也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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