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逗弄

兜兜转转了一番，知鸢在徵宫门外碰上了准备去药房的宫远徵

挥退了跟着知鸢的侍女，知鸢向宫远徵招了招手

宫远徵看到知鸢，冷肃的面容不过片刻便染上几分欣喜，小跑着来到知鸢身边，头上的铃铛也响地清脆，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好心情

“鸢鸢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知鸢将手背在身后，挠了挠掌心，克制着自己想要把玩宫远徵发间铃铛的欲望回道

“在屋子待着有些发闷，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也好认一认宫门的路。”

宫远徵背着手，听了这话不知怎么起了逗弄知鸢的心思，便调笑道

“随意走动也能到徵宫，鸢鸢——”

宫远徵拉长了音调语气故作暧昧，一边说着接下来的话一边期待地观察着知鸢的神色

“和我也很有缘呢。”

“嗯，徵公子与我趣味相投自是有缘的，不过，我今日是特意来寻你的。”

知鸢落落大方的反应不仅和宫远徵想象中大相径庭，说的话还让他微微愣神后有些脸红

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有些磕巴

“来，来寻我做什么？”

知鸢故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徵公子昨日邀我今日再来？”

宫远徵侧头看着知鸢眼中的戏谑与笑意，渐渐回过味儿来，自己这是逗弄知鸢不成，反而被她逗了个脸红

意识到自己似乎出糗了的宫远徵“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快走几步将知鸢甩在了身后

“我又没邀你一大早就过来，我早晨可是很忙的。”

不仅要检查前一日的医案，辨别各宫熬煮过的药渣有没有异样，还要把前一日的研究成果和新制得的药方都记录下来呈给长老院留档

“到时候我可分不出时间陪你比试。”

所幸知鸢今天选的衣服轻巧便捷，勉强能跟得上宫远徵的脚程

“无妨，正巧眼下闲来无事，我可以陪你一起。”

正拌着嘴，宫远徵下意识便回怼道

“你以为药房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

知鸢低头一笑，再抬头时表情佯装疑惑

“可昨日角公子和徵公子不是都应允了…”

等宫远徵回身望向自己的时候，知鸢明明白白地让他看清了自己的表情从疑惑转变为笑盈盈模样的全过程

“原来…公子们说的话只有一天时效？”

说不过知鸢也就罢了，原因竟还是自己说过的话，宫远徵不禁有些郁闷

“…伶牙俐齿。”

宫远徵转身继续走，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等他转头往回看时却发现知鸢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

知鸢心中只觉得逗弄宫远徵实在有意思极了，便耸耸肩满眼无辜地看着他

宫远徵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还站着做什么？不是说要陪我一起吗？难道你的话连一天时效都没有？”

知鸢憋笑着走到宫远徵身边点点头

“既然徵公子这样说，那我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宫远徵被知鸢逗地不知所措，红了一整张脸，“你”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略有些撒娇意味又很是别扭地道

“鸢鸢你就别逗我了……”

知鸢睨他一眼，弯了弯嘴角

“不是徵公子先逗我的吗？”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宫远徵真拿知鸢没辙，只好认错

“好鸢鸢，我真的知错了。”

知鸢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见宫远徵一副纯情模样终于放过了他

“不是说药房早上很忙的吗？”

宫远徵见知鸢终于不再逗他，松了口气，带着知鸢安安分分地往药方的方向走

“当然是很忙的，不过好在鸢鸢愿意帮我。”

知鸢也是没想到，不过逗了宫远徵一次，他竟是学乖了，尽说些好听的话

…

药房，宫远徵抱出前一日诊病的医案和药方放到桌上，又将各宫熬煮过的药渣收拾出来

简单和知鸢说了要做的事情之后，两人便各自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埋头忙碌起来，一时间，药房内除了纸张翻动的“哗哗”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音

好在这些事情知鸢在灵药谷的时候也每日都会做，所以如今虽然忙但也极其地得心应手

每看完一副药渣，都要将药渣中所用的药材与药方上的药材一一对应上，最后再看药方与医案上的诊断信息有无出入，若没有问题知鸢便用朱笔在药方批示“通过”

很快，知鸢便完成了所有的校对

将药渣，药方和医案都保留好后，知鸢见宫远徵还没忙完便又从他手中分过了一部分审核各宫取药的差事

宫远徵誊写完自己新制药物的方子，放下笔正转头要问知鸢的进度时，便看到被阳光所偏爱，整体笼罩着一层圣洁气息的人

他又凝神看了知鸢一会儿，竟从中品出了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宫远徵隔着衣服挠了挠心口的位置，神色浮现出些许的迷茫

他不明白心口传来的痒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喜欢这样的相处，喜欢有人陪他一起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他想，如果鸢鸢每天都可以这样陪着他，那么他会开始期待来药房处理工作，就像自己每天都在期待中午与哥哥一起用午膳那样

他喜欢这样的陪伴，其实也并不抗拒知鸢今天早晨对他的逗弄，反而他会因此被牵动出许多于自己而言陌生但不讨厌的情绪

宫远徵说不出那些情绪具体是什么，代表了什么意思，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享受着那样轻松的氛围，享受着被那些情绪包裹着的感觉

知鸢处理完手上的事，抬头看向宫远徵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碰撞后，宫远徵有些局促地挪开了视线，脑子里一片乱哄哄

他刚才居然在偷看鸢鸢，还…还看入神了

好丢脸

知鸢托着下巴看宫远徵用一秒八百个假动作来掩饰刚刚的动作，脸上笑盈盈的

“徵公子在找什么呢？”

知鸢一说话，宫远徵就开始紧张

虽然手上翻翻找找地忙碌，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索性随意在誊写的药方中抽了一张出来递给知鸢作借口道

“刚写的方子，你看看还能再改进吗？”

知鸢的视线落在药方子上，总算没再看他了，宫远徵不由地松了口气

“再加三钱陈皮和一钱苍术，效果会更好一些。”

回归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宫远徵放松了不少，看了看知鸢虽加的是两味最常见的药材，但效果确实要比之前好上不少，便提笔记下

感觉脸上的热气散了不少之后，宫远徵拿着誊写的药方起身，仍有些不敢正面对上知鸢的视线

“我去一趟长老院，等会儿过来接你一起去角宫和哥哥用膳。”

知鸢眉梢轻挑，面上应了宫远徵一声，心底却是在发笑

和自己那个十三岁的徒儿比起纯情，宫远徵这个快要及冠的人竟然还要略胜一筹

稍一逗弄就脸红到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和那个将他从小带到大，却整日里不苟言笑的哥哥简直是两模两样

知鸢正想着兄弟两人的反差想得出神，宫远徵已经送完药方回来了

这会儿的宫远徵看着倒是似乎已经正常了不少，至少对她的称呼不再是“你”来“你”去的了，又回到了熟悉的“鸢鸢”

“鸢鸢，可以走了。”

…

和以往来角宫的时间相比，宫远徵今日早到了一个多时辰

一踏进角宫，宫远徵就灵敏地闻到了宫尚角平日里喜欢的月桂香气中似乎还夹杂了些许梨花清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