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说之于口的爱意

有些人，也许是上辈子就认定了，这辈子才会一眼万年。

楚尘入门之后，黎松不再是玄清门最小的弟子了。楚尘小时候长得极其可爱，所有人看他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所以一夜之间，楚尘就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徒弟，变成了玄清门的团宠。

这天黎松上完早课，就被叫到了北峰。这里是城月的住所，平时都没人敢涉足，黎松走在路上还有些忐忑，莫非是他做错什么了？那也该是师尊来找他，为什么是城月。

想了一路，离别苑还有一些距离时，他就已经听到了小孩子的嬉笑声。城月坐在那棵桂花树下，双目阖闭，表情极其的不耐烦，仿佛下一刻就要拍桌而起了。黎松走过去，刚巧楚尘手里捏着一束花从他眼前跑过。

楚尘看见他，慢慢停了下来，站在边上注视着他。黎松定睛一看，发现他手里拿的全是城月种的名贵花草药，被他捏在手里就像野花一样。

黎松师叔找我？

城月睁开眼睛，看着楚尘就眉心直跳。他揉了揉眼睛，指着楚尘。

城月你带他去山下玩吧，这几天都不用送回来了，玩累了让他上你那休息。

看着楚尘脸上的泥巴，黎松顿时就明白了。虽然说城月也不是个特别安静的人，但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的地盘上造次，这要换别人，他肯定打的那人连娘都不认识了。可楚尘到底是个孩子，他也不能下狠手。

黎松师叔，这不太好吧？

城月为什么不好？你要怕你师尊责罚你，我去跟他说，现在，立刻！把他带离我的视线！！

楚尘好像是知道师尊生气了，一路小跑到城月身边，手上还满是泥巴就去拽城月的袖子。黎松站在远处都能看见，城月的拳头硬了。

楚尘师尊……你生气了吗？你为什么生气啊？

黎松看见城月这样都害怕，就想上去赶紧把那孩子拽过来。没想到城月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和睦道。

城月我没有生气，只是现在我想休息了，你跟你师哥出去玩好不好？让他去给你买好吃的。

说罢，一把揪住楚尘的领子，拎着走了过来，一把塞进黎松怀里。最后丢下一句：能不回来最好就别回来，就离开了。

两个小孩大眼瞪小眼，黎松把他放下，然后牵起他一只手就往山下走去。

楚尘师哥……？

黎松嗯。

楚尘师哥！

黎松嗯。

楚尘师哥，师哥！

楚尘拉着他的手跳着，边跳边喊师哥。黎松扭头看向他，就对上了一双满是光的眸子。

黎松怎么了？

楚尘师哥，师尊讨厌我吗？

黎松怎么会，他要是讨厌你，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说来连他都觉得稀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城月对另一个人这么有耐心。更稀奇的是，楚尘跟他待了这么多天，黎松见到他居然是在没心没肺的疯玩，而不是在地上边哭边打滚。

楚尘那他为什么要赶我走啊？

黎松也不是一个特别会哄小孩子的人，但看着楚尘，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因为你太吵了”这样的话。

黎松因为他累了，想要休息。你乖一点，跟师哥出去玩，让你师尊好好休息，等他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找他。

楚尘那好吧。

楚尘我叫楚尘，师哥，你叫什么呀？

楚尘拉着黎松的手又紧了些，越靠越近。黎松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黎松我叫黎松，黎明的黎，松树的松。

楚尘松树？

黎松指着距离北峰不远的一处断崖，楚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悬崖陡峭，层峦叠嶂，在那犹如水墨画般的景色中，一棵耸立在山崖边的一抹墨绿尤其夺目。

黎松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松树。

楚尘松树……好高大，师哥以后也会长得和那棵松树一样大吗？

他忍不住就笑了，真是稚子天真。他弯腰把楚尘抱了起来，捏着他的脸道。

黎松对，我以后也要长那么大，你就可以像躲在松树下乘凉那样，躲在我的胳膊下面。

楚尘我太小了，师哥就可以保护我了是不是？

楚尘就像师尊把我从那些怪物里救出来一样。

黎松瞬间沉默，楚尘还睁着大大的眼睛等待他的回复。

他还这么小，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黎松对，以后我保护你，就没有怪物敢来了。

他从小就志在四方，那个时候，他只想着，等以后一定要游遍四海山川。他从没有想过，要为任何人做停留，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谁，最终都是要离开他的。

但是自从他发现自己喜欢上楚尘之后，这个远大的志向就开始慢慢消散。逐渐从保护苍生，变成了只为一人。

城月是个不会带孩子的人，所以除了每日给楚尘教术法，修炼之外，他几乎都不会管楚尘在哪儿，都是黎松看着。所以后来楚尘一直都是和黎松一起，住在南峰，住在他那个小院子里。齐掌门有专门的住处，又对黎松比较放心，所以给他单独安排的住处，平时都没有什么人上去。

有一次，黎松下山除妖，受了点伤，回到门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看见自己身上又是血又是土的，着实狼狈，又怕直接去了会吓到楚尘，就直接去了冷泉。可是那次黎松却忽略了一点，楚尘怕黑。

那天晚上楚尘等了他好久都没见他回去，害怕他出什么事，就跑出来找他了。找了好几个地方没找到他，就又哭又叫，最后才在冷泉找到了黎松。

看到黎松身上的几处伤口，一下哭的更凶了，一边哭一边往黎松身上靠。黎松拦住他，焦急道。

黎松别哭了……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别贴我身上，我身上有水。

楚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黎松实在是没办法了，直接从冷泉里走了出来。那时候正值秋季，夜晚的风刮过，冷水浸泡过得裤子贴在身上冷的刺骨。黎松拿起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安慰楚尘。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黎松牵着他的手突然一空。黎松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身落水声，楚尘在冷泉里扑腾着。黎松吓得魂飞魄散，什么也不管了，就跳下去把他拉了上来。冷泉四周铺的都是鹅暖石，楚尘踩在水上滑了一下，就掉进去了

从水里上岸时，两个人浑身都在滴水，楚尘被冻得发抖，直往黎松怀里缩。黎松下了一个避寒的结界，抱起楚尘就往回去跑。回到房里，黎松立即脱了楚尘身上的衣服，拿了两床被子给他盖在身上，然后才去换自己的衣服。

就是这个时候，黎松发现自己有了反应。那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黎松又懊恼又自责。黑夜中，他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楚尘，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黎松黎松，他可是你师弟，你疯了吗？

从那个时候起，黎松做什么事都会和楚尘拉开点距离，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少年的暗恋默默无声，多年来，他从最初不知所措，到后来接纳。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好好保护楚尘。

那些年，他只有心里默默地想念，从来不敢做什么逾越之举，除了那一次……

黎松终于把东西搬完了，今天你生辰，我带你下山去过好不好？

楚尘抱着蜜饯，跟一只仓鼠似的，一直在往嘴里塞吃的，听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黎松。

楚尘可掌门师叔说，饭堂的婶婶给我做了好吃的，要给我过生辰啊。

那肯定都是一群人去找掌门求来的恩赐。如果此时他点个头，那晚上就会是一群人围着楚尘，根本不会有他插足的机会。

想到这里，黎松就很不爽，抱着胳膊转过头，吃醋道。

黎松行，你要乐意去你就去吧，我自己下山去玩。

楚尘啊……不行啊师哥，你要陪我过生辰的。

楚尘见黎松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目光落在手里的袋子上，拿了两颗蜜饯就塞进了黎松嘴里。松手时，他的手还不注意碰了一下黎松的嘴唇。黎松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楚尘跳到他面前，撒娇道。

楚尘师哥，你就陪我去嘛，明天我在陪你下山玩好不好啊？

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黎松，黎松看着他，也不知道一下脑抽了还是怎么的，一把拽过楚尘，唇就贴了上去。他动作太急，楚尘手里的袋子没拿稳，东西全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楚尘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也没有反抗黎松，只是整个人都绷紧了。

黎松放开他，楚尘偏过脑袋就大口的喘气，眼睛都湿了。看他眼里泛着水光，嘴唇变成了樱桃般的红色，就像一只兔子一样。黎松一下脑子充血了似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拽起楚尘就往前快速跑去。

楚尘师哥，师哥你怎么了？！

黎松把他拉到了一个地方，抵在石壁上，眼睛红红的看着他。楚尘以为他生气了，双手捧住他的脸，天真道。

楚尘那我……那我今晚陪你去玩好不好？生辰就明天过吧。

黎松立即堵住他的嘴，楚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尽量的去配合他。他亲到胸口的时候，发现楚尘在发抖，他抬眼看着神情慌张的楚尘。

黎松尘儿，你怕我吗？

楚尘红着眼睛，缓缓摇了摇头。黎松喉咙上下滚了滚，又急切地追问了一句。

黎松那你爱我吗？

楚尘爱？什么是爱？

看到他懵懂的样子，黎松就记起，他并不懂爱是什么意思。

不懂爱的人，能爱上别人吗？

黎松我爱你，我想要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人，你能懂吗？

他紧紧抱住了楚尘，楚尘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好久，才终于想到了怎么回答。

楚尘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不管是我的东西，还是我。

楚尘师哥，想要那个？你说出来的，我都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