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含商咀徵（20）

宫尚角教训完两人，盯着宫子羽：“你们平时蔑视家规、无法无天也就算了，今日三位长老在场，你们也敢公然动手。”视线看向身后侧，“宫远徵还未成年，莽撞无知，不和他计较。”他转过头去，目光冷淡如冰，看着面前的宫子羽，“但是你，宫子羽，你现在口口声声自称执刃，却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你论身份、能力、德性一样都不占。”语气和缓却带嘲讽，“你凭什么说自己可以担得起这个位子啊？”

宫子羽没有理会宫尚角的咄咄逼人，却瞪向宫远徵道：“毒害我父兄的人，我迟早要杀了他！”

花长老对于他的说辞很是意外，立刻出声制止：“执刃如果没有证据，不可说此重话！”宫门谋逆可是重罪，宫远徵不敢相信宫子羽这样张嘴就来。

宫尚角严厉地盯着宫子羽开口：“无凭无据就血口栽赃，你不配当执刃。”

宫子羽冷静了一点，清晰言语道：“证据，我当然有。”又看向宫尚角，“还有你，你也并非毫无干系。”

宫尚角心下冷冽，看着面前犹如困兽一般的宫子羽反问：“我怎么了？”

宫子羽将心中长久的疑惑宣之于口：“当晚我父兄最后见到的人是你！你们聊了什么？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以至等不及天亮，必须连夜离开？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人知道吗？你说得清楚吗？”　　

宫尚角对此毫不在意，视线落在宫子羽面前：“当然说得清楚，自然也有人知道。但这是机密，由执刃亲自下达的命令。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我就是执刃！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就向我汇报！”宫子羽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宫尚角。宫尚角却突然笑了，有些轻蔑地扬起了下巴。

宫子羽被他的笑容激怒，心下羞恼，看着宫尚角与宫远徵：“不向我汇报的话，你和宫远徵都是密谋杀害我父兄的嫌犯！”

面对宫子羽的失控，宫尚角反而收起了剑拔弩张的神情，整个人恢复了冷静和漠然，嘴角挂着嘲弄：“若我真有谋害篡权之心，当晚我必定留守宫门，我若在这宫门里，执刃的位子怎么可能轮得到你坐？”宫尚角随即便是冷言，“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自己担不上执刃之位，就不要信口编排他人谋逆。”

宫子羽暗暗咬着牙，却没有反驳。但目光却盯着宫尚角开口道：“我一定会让你看看，我到底担不担得这执刃之位！”说完，便拂袖而去。

郑妍商跟着上官浅与云为衫在侍卫的护送下，再次返回了女客院落居住，依旧是之前的屋舍。

此时女客院落中并无之前的备选新娘，大抵是已经被侍卫安排出了宫门，而上官浅与云为衫也在正厅端坐让画师画着像。郑妍商却没有心思多暇顾忌，进了屋也并不点烛火，只是愣愣的跪坐在桌旁，身子斜歪着，头一次没了规矩。

思绪也逐渐飘散回少时。

郑妍商的母亲是混元郑家家主郑忠义的继室，出身凤凰山庄，二人之间本就无情分，只是两个不愿向无锋组织低头的家族间的联系纽带。且加之在此之前父亲郑忠义本就有敬爱的结发妻子所生的女儿郑南衣，因此，对于郑妍商这个女儿也并不看重。

在五岁前，父亲郑忠义爱护郑南衣，而郑妍商也有母亲的关怀，郑妍商对此倒是并不难过。但自快到六岁生辰时，母亲一夜间暴病而亡，却是压垮了还尚且年幼的郑妍商，幸好有母亲的陪嫁柳嬷嬷，才让郑妍商得以喘息。

但自小郑南衣可随名家学艺、郑妍商只有柳嬷嬷教导规矩，郑南衣可外出见识、郑妍商一直到及笄也未曾出过郑府。这也是让郑妍商不禁对父亲郑忠义有了怨气。

但今夜宫尚角与宫子羽的一番话，却让郑妍商有些崩溃，郑南衣竟是无锋刺客。她不知自己多年来的怨怼与不平是否有意义？不知自己多年来的难过是否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此次入宫门选婚，虽说只是听了父亲郑忠义的话就当是认命，但如今的再起波澜，却让郑妍商一时间无所适从。

郑妍商愣愣地抚上左手腕戴着的手镯，那是母亲在自己六岁生辰前提前为自己寻来的，自然是价值连城，却也是母亲唯一的遗物。

“娘......我该怎么办？”

声音有些哽咽，泪水也自眼眶涌出颗颗滴落在桌面发出细小的啪嗒声，亦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