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乔?”
“月乔?”
“月乔!”
耳畔传来渺远的呼喊。
隔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时光,那人的声音散落在怒号的狂风里。
眼前尽是白雪,天地间灰茫茫的连成一线,像是没有一丝生机。
唯独脚下是红色的。
殷红的血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扎眼,滚烫的腥气渗透刺骨的雪水凝结成一副诡谲的画。
天仙似的美人卧在雪地里,冰肌玉骨与素雪融为一体,柔情似水的眸中再不见了鲜活的笑意。
月乔扑倒在地,斗篷在身边铺了满地,也许是因为兜帽的长绒挡住了她的视线,也许是因为眼眶中早已盈满热泪,面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忽地,有人伸手,揽着她的双肩,缓缓地将她拽起来按入怀中。
“月乔。”
那人的声音复又从头顶传来。
这回却是不同。
他的声音清晰起来,撞入她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都分外清楚。
幻觉褪去了色泽,只留下眼前人温暖的胸膛。
“公子?”
回忆与现实重合。
月乔好像在虚无缥缈的幻境中随波逐流,许久这才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
终于,她回过神来。
月乔一把抱住眼前人的腰,将脑袋在他胸口埋得更深些,浅浅的抽噎不知何时才能停,于是她便逮住他垂落身前的一缕秀发使劲嗅着。
发上有脂粉的香气。
很淡,却很明显。
宫子羽晨起从万花楼回来,虽换过了衣裳,可身上残留的女人气息却要沐浴才能洗掉。
月乔皱了皱眉,用力抽一抽鼻子,像是要将鼻中吸入的香味呼出去,又像是要将这味道从他身上彻底吹跑一般。
宫子羽似是感到了月乔的不悦,于是捏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怀里拔出来。
“究竟是怎么了?”
他低头瞧着她,俊美的面容与她挨得极近,近到似乎眨眼间他纤长的羽睫便能拂过她的粉颊,尽得她感到吸进的每一口气都浸润了他身上的味道。
公子们用的沉水香混一点院中的梅香。
“月乔,有什么事你都会与我说的,不是吗?”
他抬手,揩去她颊上潸然而下的一点泪珠,继而便这样捧着她小巧的下颌,着意使她回视他灼灼的关怀。
“公子!”
月乔蓦地一声惊呼,撞回宫子羽怀中。
她纤细的臂紧紧环着他,仿佛放松一点他便会溜走,逃得不见影踪。
月乔踮着脚尖将下颌搁在他的肩窝。
她有些害怕。
害怕她眼中汹涌的恨意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叫眼前人生了疑心。
于是她聪明地选择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不给他细看的机会。
“公子!”
“奴家怕。”
“奴家好怕。”
那头接新娘的独木舟一条条越发近了,眼看着就要靠岸,已有性格开朗的新娘挑着盖头明目张胆地打量岸上风光,便是内敛些的也少不了偷眼向外探看。
都是年轻的少女,哪怕为选婚紧张得手心冒汗也免不去兴奋,全不知岸上早已布好了全副武装的侍卫,只待新娘上岸便悉数拿下。
“奴家怕公子有了新娘便再也不会搭理奴家,怕公子像执刃那样,将奴家交到新夫人手里随意地打发了”
“可奴家更怕执刃真的会杀了所有新娘,怕那么多人的血染红了河水。”
“奴家好怕……公子,奴家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