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明,风雪愈发大了。
仓促赶回角宫后,郑南衣顾不上休息,便拿出寒鸦肆送她的簪子,灯下端量许久,才发现原来是紫檀木匣暗藏玄机。
一则很简短的讯息,却在郑南衣心头落下一声闷雷。
寥寥数语写尽无锋阴谋,十足冷静理智。然而藏在背后的,分明是寒鸦肆义无反顾的心意。
郑南衣想过寒鸦肆或许会对她心软,但她没料到他竟敢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她手上。
无意识摩挲着簪上花纹,郑南衣心思恍惚。
茉莉,莫离。
寒鸦肆,你怎么也当起了痴情种?
屋外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郑南衣的思绪,她收好东西,推开门走到廊檐下。
“怎么回事?”
眼见惊动了郑南衣,院中几人都迅速收敛了姿态,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礼,不敢再争执半句。
走近了些,郑南衣才看清她手下两位小女侍都跟乌眼鸡一样,眼眶下挂着青黑,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从郑南衣在徵宫时,她二人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便是后来搬到角宫,郑南衣也把她们带着。
如今见她们被欺负了,郑南衣哪里还忍得。
“也不知我徵宫的人犯了什么错,竟还劳你们角宫动上手了?”
郑南衣声色俱厉,冷眼看过去时,另一旁的几位女侍当即吓得支支吾吾起来,求助般望向掌事的傅嬷嬷。
“郑姑娘,实在不是奴婢们要逞什么威风,而是,”傅嬷嬷声音抖了抖,似是狠下心来,忽的抬起头看向了郑南衣。
傅嬷嬷指了指自己脸上被挠出的两道红印子,又令一旁的女侍们抬起头来。
嘶——
几人的狼狈模样看得郑南衣眉心一跳。她看了看身后扮做鹌鹑的两位小姑娘,合着她俩的伤还算是轻的了。
好家伙,这几位,该不会都是她的人揍的吧?
下一刻,傅嬷嬷果然痛心疾首地控诉着两个小姑娘有多强词夺理,下手有多黑。
见郑南衣皱着眉,时不时还点点头,傅嬷嬷以为郑南衣应当是听进去了,当下就更理直气壮了些。
这老婆子话里话外,都是要求她严惩的意思,古板模样,让郑南衣想起了长老院那些老不要脸的人。
宫门的老一辈儿,都这么自视甚高的吗?
自恃是角宫资历最老的几位嬷嬷之一,傅嬷嬷在面对郑南衣时不免摆起了架子。
毕竟,在傅嬷嬷看来,这位所谓徵宫未进门的夫人只是个可怜她的说法,做不得真。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郑南衣竟光明正大地袒护起自己的人,丝毫没把她放在眼中。
听老婆子说了半天,郑南衣才知道争执之端是宫尚角先前带回来的紫貂裘。她曾经也听说过那件举世难寻的貂裘,相传是遇风更暖,著雪即消,入水不濡,可谓是万金难买。
按嬷嬷的意思,这狐裘金贵,又是姑娘家的式样,想也知道是角公子特意为上官夫人带回来的。
一听这话,郑南衣身后的女侍不乐意了。
“才不是!”
“明明角公子昨日就嘱咐过我们了,”
十五六的小姑娘,硬生生气成了河豚样子,她紧紧抱着紫貂裘,争执道,“角公子说我们姑娘身子弱,受不得寒,特意让我们今晨早些去把貂裘取来给姑娘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