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衣刚摸到徵宫后门口,就被一早侯在那里的角宫侍卫迎面拦住。
角宫的侍卫和宫尚角一样都是少言寡语的性子,只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南衣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木匾,确认这里是徵宫无疑了,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侍卫这才出声,说是奉角公子之令要请她去角宫。
郑南衣又同他打了个商量,最后是等她换好衣服,两人才又往角宫赶。
侍卫起先走得挺快,郑南衣要追上他的脚程,也跟着疾行了一阵。
动静大了,牵扯着伤口又有些撕裂般的痛楚,郑南衣垂眸,庆幸还好没浸出血来。
察觉郑南衣放慢了步子,侍卫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蠕动,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放缓速度。
郑南衣一身火红,走在夜风里,极为惹眼。
金复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不少。
赶紧来吧,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把徵公子给弄回去了。
郑南衣被金复求救的眼神弄得一头雾水。再一看,嚯,凉亭里的气氛可谓是怪异极了。
上官浅难得安生,坐在宫尚角身边一句也没敢说。
而她那怼天怼地的好少爷就揪着她的灯坠子,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像是被宫尚角凶了一顿。
只有宫尚角看着倒挺正常,甚至还挺愉快。
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郑南衣朝金复使了个眼色,但金复表示不清楚。
得,就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金复确实不明白。
他原本是记着,要在戌时四刻,没人的时候把泠夫人的银纹香囊给角公子。
他也的的确确是这么做的,就是中间出了点无伤大雅的小差错。
金复一直找不着时间把东西给角公子,好不容易等上官浅中途离席,他看着一旁的徵公子陷入沉思。
金复想起郑姑娘说的让他多用用脑。
他就用他聪明的小脑瓜一寻思,徵公子向来和角公子形影不离,不分彼此。
在徵公子面前给东西,应该也不算在外人面前吧?
他越琢磨越觉得不错。朝角公子拱了拱手,递上了一个荷包。
宫远徵看着越发眼熟,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金复。
金复眼神有问题吗?他明明坐在这里!
“这是?”
“郑姑娘让我把这个香囊交给角公子您。”
金复觉得此前没发挥好,这回打算力挽狂澜,又补充道,“这个我们徵宫上下都没有,只角公子一个人有。”
这回总给够角宫体面了,应该挑不出错漏了。
然而他又大错特错了。
这回换他家徵公子不乐意了。
宫尚角也不避讳宫远徵,取出荷包中的香囊缓缓摩挲着。
“远徵弟弟觉得它怎么样?”
宫远徵看得眼热,冷不防被宫尚角提问,还反应不过来。
他收回眼神,闷声道,“还行。”
宫尚角难得轻笑一声,长指勾起香囊,发出叮铃一声,“远徵弟弟的眼光还是这么高。”
“想来这些东西确实入不了你的眼。”
宫尚角并没有把玩太久,香囊当即被他佩在腰间,在金线暗纹玉带中异常显眼。
一下就又吸引了宫远徵的视线。
宫尚角抚着香囊,眼神却落在宫远徵身上,柔和得不可思议,眼里还有几分笑意。
“远徵弟弟别心急。”
“等你及冠了,我在江湖上给你找个好姑娘,那时,你也可以收到香囊了。”
宫远徵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神慌乱地不知放在哪里才能消解心中的郁闷。
他不要什么好姑娘,他也不想以后,他只想要哥哥腰间的那个香囊。
他只想要哥哥看中的姑娘。
上官浅一回来,就看见宫尚角两兄弟陷入诡异的沉默。
虽然宫远徵阴晴不定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但她很少见他和宫尚角这么别扭。
上官浅没敢在这个时候继续招惹宫远徵。
直到郑南衣来了,僵局才有所打破。
“听远徵说,你去旧尘山谷进药材了?”
宫尚角面色漠然,但眉眼间已是惊涛骇浪般摄人。
周遭几人都立马谨慎起来,不敢掉以轻心。
郑南衣当即拂身,回答道,“是的,医馆尚缺些急用的药材,所以……”
宫远徵想都没想就挡在了郑南衣身前。“哥,是我看医馆的药不够了,担心影响白芷金草的配制,才命她连夜从外面的没药坊进药。”
茶盏被重重搁在案几上,“进药需要这么久的时辰吗!”
“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袖袍一甩,怒斥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宫尚角显然动怒了。
上官浅溜得很快,她可没兴致在这个关口,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庆幸不是自己去的旧尘山谷,不然以宫尚角如此多疑的性子,此刻被诘责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