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年纪虽小,但无论是挺阔的身形,还是摄人的气魄,较之两位哥哥都不遑多让。
没人真敢随意糊弄他,尤其是当他像现在这样挂着邪肆放纵的笑容时,没几个敢去触霉头。
但宫远徵此时却拿郑南衣无法。
被他摁在墙角的少女泰然自若,全然不见半点慌张,反倒还问起他累不累。
“你别打岔!”
少年的声音分明带着高涨的怒气,郑南衣却捕捉到急躁不安的尾音,听着还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
他委屈个什么劲儿?
被挟持的人明明是她好吗?
“别以为我查不出来是谁!”
“那你自己查呗。”
“你!”
宫远徵被她噎得是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原以为郑南衣个姑娘家,怎么也会羞赧慌张些,但她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根本撬不出一点话。
郑南衣在袒护那个狗胆包天的人。
这个认知让宫远徵的面上又添几分霜寒。
但郑南衣这会儿拿准了宫远徵不敢动手,坦然得很,甚至还起了逗小狗的心思。
起先郑南衣见宫远徵盛怒之下,伸手要拨开她的衣服了,她立时也觉得天要亡她。
但直到她长睫慌张地眨了眨,也不见宫远徵继续,后来看他涨红了脸,指尖点了点,还是停留在锁骨之上,没能继续下去。
原来他看着悍然,实际上不过是再往锁骨下多看几眼都要脸红的小孩罢了。
其实宫远徵只要再往下压一点,就会看见月桂样式的里衣。
郑南衣松了口气,和宫远徵互相僵持着。
她猜的确实不错,宫远徵几次将手压在领口上,掌下的肌肤冰凉,他不敢再往下。
只是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肆意生长的红梅毫不避违地像外界昭示着那人的张扬霸道。
看得见的已是如此,其下风景,宫远徵完全不敢想。
他能感觉到血管里汩汩而动的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气的是那个不知所谓的人,还是郑南衣对那人的维护。
宫远徵的心思变了又变,他伸手擒住郑南衣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望向他,无法隐藏自己的眼神。
“你喜欢他?”
少年微微偏着头,眼神落在手中把玩着的瑟瑟上,面容格外随和平静,就像和你吃茶论道的老友。
郑南衣其实有很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
喜欢过,这算吗?
她喜欢那个在郑家的宫二公子,喜欢那个不爱说话,却会陪她上山卜卦问神,下海摘星捞月的宫尚角。
但,都是些前尘过往了。或许宫尚角都不曾记得这些琐事。
见她点头又摇头,宫远徵的眉眼愈发冷冽,似有化不开的墨色。却在郑南衣抬头的那一刻骤然转为脆弱失意的模样,就连平日里响个不停的银铃都沮丧的耷拉在肩头,失了声。
“你同他这样,那我算什么?”
失了气势之后,少年下垂的眼尾就表现出原本的乖顺,此刻,倒真像是个弟弟了。
宫远徵望向郑南衣的表情实在委屈,活像只被人踹了一脚,还强装没事的晃动尾巴的小狗。
郑南衣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感,深刻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言行不当,将宫门好好的一个纯情小公子给带沟里去了。
“骗子。”
再次喜提骗子称呼的郑南衣想不通自己怎么什么时候又骗他宫远徵了。
“果然——”宫远徵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嘴角向下一撇,“你甚至都忘了你说过什么了。”
郑南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一向爱说话,现在让她回溯自己和宫远徵说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纯粹没谱。
和郑南衣相处久了,宫远徵早就清楚她吃哪一套,所以他尽管装作神色恹恹的模样,等她自己走近陷阱去。
郑南衣最后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答应给你放烟花的事?”
这话显然是戳了宫远徵肺管子了。他就差一引线,不然就能跟只炮仗一样窜上天了。
“你要给哪个混账东西放烟花?!”
郑南衣恨不能自己咬自己一口,怎么就能把答应雪重子的事给搞混了。她就是欠不愣登的,多那一句嘴干嘛!
“你要和别人看烟花?”宫远徵气极反笑,“原来你当时说整个宫门最偏爱我那些话都是假的。”
郑南衣心中警醒,这的确是她嘴巴里说出去的话,但宫远徵当时不是也没当真吗?
怎么跟他哥一样,专挑她不记得的时候搞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