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翻新的事瞒不过宫里人。
愉妃坐着步辇经过,看见里面热火朝天的情形,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猛的用力,痛意传来时她回神,手指青白交加。
转头就去了翊坤宫。
她与皇后情意亲厚满宫皆知,宫人便没有通报,她气势汹汹走进去殿里,看见窗畔正在提笔写字的皇后。
日光尽数打在皇后那身湖绿旗装上,独处时她不爱点翠金饰,只簪着几支素色玉钗,浑然的清丽婉约。见此,愉妃脚步慢下来,有些犹疑不定。
姐姐心情正好,她何必偏要破坏?
一座宫殿而已,还威胁不到皇后娘娘。
姐姐性子她一直清楚,柔中带刚,刚烈时敢对皇上反唇相讥,由此与皇上逐渐离心,才让那些狐媚子登上台面。
若再因为劝谏被皇上厌恶……
不过愉妃并未深思多久,因为皇后提早发觉了她的到来,不慌不忙停笔,面上难掩诧异道:“怎么了,脸色那般难看?”
愉妃走近蹲身行礼,于里于外她都这般礼数周全,皇后知她秉性,无非是不愿自己失了面子。可面子是挣来的,哪里能靠别人施舍?
又忆起昔日她们二人被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轮番刁难,各种欺辱,因为规矩吃了不少罪。如今苦尽甘来,倒愈发恪守秩序了。
一时难忍晦涩,扶起海兰到一边坐下。
这次不等皇后问,愉妃便将得来的消息和盘托出,包括昨夜皇上就在养心殿幸了和卓氏,不忘叫人把承乾宫腾出来新修。
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皇后听后怔愣半晌,连容佩何时送茶来都没注意,望向窗外的目光悠远悲伤,约莫还想起了更多事,最后化作唇边一抹浅淡笑意。
她垂眸,叹气道:“依本宫看,和卓氏倒是个安分知礼的人,若是她陪着皇上,本宫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那可是有救驾之功的人。
先前因为鹿血酒和永璟的事,她和皇上之间便多有隔阂,不,应该说经历数年是非,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已然貌合神离。皇后时常因他无端的猜忌怀疑心灰意冷,却毫无解决办法。
他甚至几乎不再入翊坤宫。
即便她敢去劝谏,只怕皇上也不会听。
皇后黛眉蹙起,心中悲凉。
或许她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少年郎。
时移世易,他们都不复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