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晚秋,潮湿的空气终于褪了燥热。
熬干了一整个苦热盛夏,九月已尽的雨来得迟缓,像是谁把寒冰碾成一捧霜雪,洋洋洒洒,每一滴都渗着凛冬将至的冷意。
上官浅站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一只乌鸦扑闪着翅膀从她胸口穿过,飞入了树顶的繁茂之中。
这是她死后的第几天,她已经不记得了。
没有人能够预测到,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首先降临。或许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当扳机被扣下的那一刻,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对死亡的恐惧。
只是一阵强烈的后坐力促使她仰起头,窥见窗外瑰丽至极的烟霞,那片几乎要焚烧的嫣红摄魂夺魄,像是伊卡洛斯飞向天空时窥见的落日,美得让人心尖发颤。
她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疼痛也没有声音,一切都像是静止,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上官浅的死讯传出去后,前来悼念的访客络绎不绝,上官家空旷的大厅里很快挤满了人。
忙着争抢她死后留下的庞大家财,这群利欲熏心的人就连对逝者应有的尊重都弃之不顾,甚至连她下葬的日子都不愿意来吊唁。
她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心寒。
她活着的时候身边有很多和她以朋友相称的人,可死了之后,这些人中却无一为她表露哀伤。
算了。
她默不作声地仰起头,头顶的树叶像是凝着墨汁的云块,几近墨色的翠郁树叶在她头顶簌簌摇晃。
事已至此,她还能对这些人做什么吗?
人普遍被认为具有自我中心性,像她这样的人更是如此,早期阶段对他人的真诚信任可能已经消逝。可即便如此,虽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但也可以视为上天赐予的一种启示,让她有机会看透别人的真实面目。
宫家早期作为规模最大的黑帮罪行累累,但在20世纪的一次重大转型后,宫氏集团应运而生。
自宫氏集团崭露头角以来,逐渐涉足了金融、科技、房地产等多个领域,成为了亚洲赫赫有名的企业集团之一。然而,警方和军部始终警惕着宫氏集团的手臂会触及到军火交易、毒品走私等非法活动。
军方高层当即决定采取行动,代号“杜鹃”,负责此项任务的是军部最出色的狙击手,上官浅。
上官浅在宫家的潜伏生涯异常艰难,她必须隐藏自己的间谍身份,同时寻找宫氏集团真实账目的踪迹,并尽力搜集有关宫尚角犯罪行为的证据。
她的目标人物便是宫尚角,此人不仅是对宫家密切关注的监控对象,同时更是一个极其棘手危险的人物,不仅精通各种武器,还是一个擅长策划的阴谋家。
宫尚角周围环绕着复杂的权力关系,这使得上官浅难以接近他,为了了解他的行动轨迹,她开始秘密跟踪他的行踪。此外,她还决定深入调查与宫尚角有关的社交圈,以了解更多关于他的背景和人际关系。
在她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出人意料地发现,宫尚角所控制的角宫实际上才是整个宫家的经济核心。这一发现使她更加坚信,宫尚角身上一定藏匿着宫氏集团不为人知的秘密。
“咔哒——”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清脆而微妙,耳边有微弱的脚步声,细碎的哒哒声越来越近。
这个墓园位置偏远,周围荒芜人烟又正逢阴雨连绵交通不便,甚至连负责照看墓园的守墓人都早早下了山,除了风声雨声,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到访。
她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一道高挑的身影从石板路的那一头慢慢走来,最终停在了她的墓碑前。
那人只穿件风衣,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细长苍白的手里捧着一束纯白色的杜鹃。
上官浅愣住了。
她猛地冲进了雨里,万千飘洒的雨丝从她的身体里穿过,透过仲秋朦胧氤氲的水汽她看清了那人半隐在雨雾中的面孔。
短暂的一瞬,却像是一切都被按下了静止键。
数年未见,他的眼底有了风霜落下的痕迹,但眉眼依然如故,他的眼神如同冷冽的月光,清澈而皎洁,眸里犹自映着流光霁月,当他的目光低垂,眼角的余晖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愁绪。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数年前,那个夜晚的离别并未预告知彼此,她从未想过宫尚角会愿意来看她。
她看着他跪在她的坟前,哭着说抱歉。
她从来没见过宫尚角这么失态狼狈的模样,这个一贯冷心冷情的人,就连狠下心和她坦白的时候都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
可此时此刻,他却满脸泪痕,想要放声痛哭却又竭力隐忍,只是伸出手,用手帕细细擦拭掉墓碑上溅起的泥渍,再把那捧杜鹃轻轻地放在她的碑前。
这场秋雨下得更大了。
他眼尾通红,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黑色长风衣沾满了泥水,发丝也被雨水淋得狼狈。
他走得踉跄,她猛然记起他腿上有伤,因为未能及时得到正规治疗所以落下了旧疾,一到雨天就疼得厉害。
雨天路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完了那条泥泞的山路,带着一捧杜鹃来看她。
她低头看着那捧被雨水淋透的杜鹃花。
花瓣上的雨珠如晶莹的珍珠,宛如刚从水中提取出来,它们在雨中熠熠生辉,光芒四射,与灰暗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在过去的三年里,她最深爱的就是每天清晨在他房间窗台的花瓶里摆一束新剪的杜鹃花。
这种源自热带的鲜花娇艳而温婉,朝开暮落,却在每个清晨都能绽开满枝烂漫。
那时他刚刚处决了警方安插在宫氏集团内部的眼线,这使得他变得格外敏感和易怒,会无端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然而,上官浅却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门口,手中捧着一束新剪的杜鹃花插入花瓶,然后轻柔地坐在床边,伸手帮他抚平衣上的褶皱。
她总是满载着温情,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各种无端刁难,那双为他拂去衣摆褶皱的手,总是弥漫着杜鹃花的香气,这淡雅的香气淡化了他心间的褶皱。
宫尚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上官浅,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不分昼夜的陪伴,不求回报的付出,在那样看不见尽头的孤独和恐惧里,没有人能不为这么通透纯粹的温柔动心。
宫远徵警告他,不要轻易将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引入上流社会的黑暗圈子。因为那里充满了贪婪、虚伪和污秽,无法容忍像上官浅那样纯净的人。
他说你如果不想毁了她,就藏下心里的想法,放过她。
可他还是固执,昂贵的礼物也好,高档的服饰也罢,他太害怕自己留不住这个人,因此他竭尽全力想用这种卑微的手段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爱得死心塌地孤注一掷,却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她的谎言,一切的温柔都是虚假的欺骗。
“经过确认,上官姑娘被证实为军方间谍。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一直与军方上级私密通讯,其目的在于收集角公子的证据并盗窃集团商业账目。”
金繁在众目睽睽之下提交了这份详细的报告。
宫尚角展开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上官浅在角宫这三年的所作所为。
三年的时间,老宫主过世后如同被禁锢在一片荒芜的角落,宫尚角立下角宫三年之内不举办喜事的禁令。在这三年里,他并非没有对她产生过怀疑,然而每次都在紧要关头用侥幸心理强迫自己将那些轻轻揭过。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伪装,那伪装一辈子也好。
他甚至在心里抱有这样隐秘的私心。
每次他差点脱口而出时,目光一触及到她温柔的浅笑,话语到嘴边一转,然后又咽了回去。
然而,当三年的期限即将到期时,她的身份、她的使命和她的动机都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摆到台面,明晃晃的毫无遮掩。一切都像是在嘲讽他,你那么多次的自欺欺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换不来。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宫尚角紧握着卷轴的手缩紧,面色在晦暗的灯光下愈发看不真切。
宫子羽也甚少见他这般模样,他试图安慰道:“别难过,她欺骗你这么久,你自然是无法立刻释怀。但我已查清,她是沿着河道逃走的,我已经召集了宫门最精锐的手下,只要进了隧道,她一定逃脱不了,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这四个字如兵刃寒光般直直刺穿他的理智,宫尚角霍然拍案而起,手中的报告已然被捏得面目全非,然后狠狠地摔在桌上。
这个举动让宫子羽感到一惊,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这个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宫尚角蹙眉,在原地沉默一瞬,沉声道:“我会亲自带她回来。”
在暮色中,河面闪烁着微光,偶尔有一盏盏小小的河灯从上游缓缓而下,上官浅像一条灵动的鱼儿,在水中轻盈地穿梭。
她的枪法精进,然而在这次出逃中,隧道墙壁上提前安置的铁板却在关键时刻锁死,她没能成功拿到她的狙击枪,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左臂被一名保镖击中,鲜血流淌在河水中,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但却未敢稍作停留。
然而,当她浮出水面时,突然感到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多年的经验使她立刻抬起未受伤的右臂进行防御,但是攻击者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他单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像坚硬的铁链一样紧紧地锁住她的腰,径直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冷淡俊美的面容映入眼中,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冰湖的湖水,清澈又深邃,他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的石子,激起她心海的层层涟漪,上官浅不由一愣,来人正是宫尚角。
她挣扎的动作被他的手臂死死压制住,在河水破开的瞬间跃出,暗处同时打抢,下一瞬她原本身处的河道就被密密麻麻的子弹所覆盖!
她的背部猛然撞到地面,虽然有些疼痛,但他的手臂完整地垫在她的身下,减轻了冲击。
她大惊失色,几乎是立时向他面门袭去。
罡风呼啸着擦过她的面颊,下一刻,他用一只手扣住她的双腕,将它们拉高并按在头顶,另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
他开口,声音低沉,仿佛在竭力压抑着某些翻滚的情绪:“上官小姐,你被捕了。”
三年的时间,老宫主过世后如同被禁锢在一片荒芜的角落,宫尚角立下角宫三年之内不举办喜事的禁令。在这三年里,他并非没有对她产生过怀疑,然而每次都在紧要关头用侥幸心理强迫自己将那些轻轻揭过。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伪装,那伪装一辈子也好。
他甚至在心里抱有这样隐秘的私心。
每次他差点脱口而出时,目光一触及到她温柔的浅笑,话语到嘴边一转,然后又咽了回去。
然而,当三年的期限即将到期时,她的身份、她的使命和她的动机都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摆到台面,明晃晃的毫无遮掩。一切都像是在嘲讽他,你那么多次的自欺欺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换不来。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宫尚角紧握着卷轴的手缩紧,面色在晦暗的灯光下愈发看不真切。
宫子羽也甚少见他这般模样,他试图安慰道:“别难过,她欺骗你这么久,你自然是无法立刻释怀。但我已查清,她是沿着河道逃走的,我已经召集了宫门最精锐的手下,只要进了隧道,她一定逃脱不了,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这四个字如兵刃寒光般直直刺穿他的理智,宫尚角霍然拍案而起,手中的报告已然被捏得面目全非,然后狠狠地摔在桌上。
这个举动让宫子羽感到一惊,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这个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宫尚角蹙眉,在原地沉默一瞬,沉声道:“我会亲自带她回来。”
在暮色中,河面闪烁着微光,偶尔有一盏盏小小的河灯从上游缓缓而下,上官浅像一条灵动的鱼儿,在水中轻盈地穿梭。
她的枪法精进,然而在这次出逃中,隧道墙壁上提前安置的铁板却在关键时刻锁死,她没能成功拿到她的狙击枪,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左臂被一名保镖击中,鲜血流淌在河水中,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但却未敢稍作停留。
然而,当她浮出水面时,突然感到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多年的经验使她立刻抬起未受伤的右臂进行防御,但是攻击者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他单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像坚硬的铁链一样紧紧地锁住她的腰,径直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
冷淡俊美的面容映入眼中,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冰湖的湖水,清澈又深邃,他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的石子,激起她心海的层层涟漪,上官浅不由一愣,来人正是宫尚角。
她挣扎的动作被他的手臂死死压制住,在河水破开的瞬间跃出,暗处同时打抢,下一瞬她原本身处的河道就被密密麻麻的子弹所覆盖!
她的背部猛然撞到地面,虽然有些疼痛,但他的手臂完整地垫在她的身下,减轻了冲击。
她大惊失色,几乎是立时向他面门袭去。
罡风呼啸着擦过她的面颊,下一刻,他用一只手扣住她的双腕,将它们拉高并按在头顶,另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
他开口,声音低沉,仿佛在竭力压抑着某些翻滚的情绪:“上官小姐,你被捕了。”
麻醉针刺进她纤长的脖颈,夜色中,她不由自主地扬起纤长而苍白的脖颈,如同一只白天鹅在完成最后的舞蹈动作,然后她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司机恭敬低头问询:“角公子,现在回宫门么?”
“去角宫的私审讯室。”
也许从决定去角宫的私审讯室而不是带回宫门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答案了吧。
那个夜晚,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在审讯室里喝得不省人事。
那晚夜色深重,浓重的雾气像是要灼伤自己,他掐着上官浅的手腕,很重的力道,每一个落下的吻都像是在狠狠地报复。
这个让他爱得死心塌地又把他残忍抛弃的人,她给他的每一分温柔如今都变成了蚀骨的毒。
“上官浅,这是你欠我的。”
他用力地抱住她,几近癫狂的亲吻像是野兽的撕咬,他听见她带着哭音的喘息,并不反抗,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对,这是我欠你的。”
他记得她眼中,被泪意浸染的一点星光。
那滴泪好烫好烫,滴在他落满吻痕的颈上,痛得他泣不成声。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只知道偏执地爱偏执地恨。他不知道那一刻,上官浅的神情是如何地悲恸,更不知道,上官浅在开口时,眼里的每一寸泪光都满盈着身不由己的无奈。
上官浅活着的时候职业特殊,没有多少交心的朋友,接近她的人大多是看中了她在军部的地位和能力。自从云为衫因为工作原因和宫子羽去了国外,每年清明会来替她扫坟的,就只剩下了宫尚角。
她不能离开这方墓园,于是她就站在墓园门口的梧桐树下,日复一日等着来年清明,等着他带着一捧杜鹃来见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像别的鬼魂一样消失或者进入轮回,守着一方墓碑等着宫尚角,每年见面,她都能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那本应该是他送给她的求婚礼物。
他本该单膝跪地,向这个他爱了许久的女人献上那枚刻着他们姓名的戒指。
可最后的那个晚上,他却紧紧掐着她瘦削的手腕,像是要拖着这个人一起下地狱一般,低头用最痛恨最残忍的口吻在她耳畔开口。
“上官浅,我祝你不得所爱,了此残生。”
那时候宫尚角没想过,那句他一时气极脱口而出的话,居然会一语成谶。
十五年的时间,他没有结婚只是孤身一人安安静静地活着。
他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本来是铂金生硬青涩的银白,随着数年的岁月磨洗,如今有了淡淡的模糊而温润的哑光。
上官浅曾经是那么希望宫尚角能永远记得她,可事到如今,她却更希望这个人能把她彻底遗忘。
因为记住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三年年如一梦,他偏执又残忍地把他刻进她的余生,每一道印记都带着鲜血淋漓的痛。
于是她每年都期盼着,又期待着他来,又希望他不来,宫尚角终究还是心软,又或者是被伤了之后也不知悔改,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曾经那么轰轰烈烈死心塌地地爱过的人,如今再见还是对他余情未了。
上官浅发现自己能离开墓园,是在一个下雨的六月。
短暂的恍惚之后她发现目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有一辆行动病床从她身边急切匆经过,周围的人群焦急地喊着宫总。
直到急救字的红灯暗下,医生摇着头走出来摘下口罩。
"谁能想到这么好的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这么重的工作负荷和心理疾病,能坚持到现在真不容易啊。"
"可他还那么年轻……"
"你来没几年可能不清楚,我听说早在几年前角宫夫人深夜出逃被捕,经查证是军部间谍,据说就是那个“月桂”,宫总审讯时被她打中腹部,可后来她却自杀了,那可是打中太阳穴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伤势过重没救了,可宫总硬是让医院动手术急救,结果人还是没救回来。自那之后宫总就像疯了一样,一门心思扑在公司上,不眠不休地处理了十几二十天才缓了过来,这些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公司的事也交给了手下一干高管打理,这一回,估计他是真的扛不住了……"
听到人群的议论,上官浅才注意到走廊里的窗户全部关闭了,而宫尚角所躺的病房窗户大敞四开。
她的心突然抽紧。
像是在三九寒天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猛地扑到了床前,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只已经冰冷的手,她跪在床边,看着干净的白布遮住那人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明明哭得声嘶力竭,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伸出手摸摸那张脸,手抬到一半却僵在了空中。
她的手指触及不到他,就像她的灵魂,被那张冰冷的白布隔开了。
“宫尚角——对不起,我爱你……”
她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却一颗颗砸在洁白的床单上。
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她像是一朵在暴雨中凋谢的花,雨水打湿了她额头上的发丝,雨帘中,她的脸蛋苍白如纸。
她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在雨中瑟缩着,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
雨幕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晰的泪水,眼神却是温柔的,像是在凝视着她。
“阿浅……”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弹跳起来,却忘记了膝盖被雨水打得发麻,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上。
她疼得闷哼一声,却不肯发出声响,只是倔强地咬着唇,指甲死命地抠着掌心,仿佛要将自己的掌心撕裂一般。
她的身形瘦削,膝盖处被磨破的地方渗出殷红的血迹。
宫尚角看得心痛不已,他的喉咙滚动,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快步跑过去扶住她。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有点沙哑,眼圈发红,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她抬眸看向他。
他的脸上还留有刚刚哭泣时的泪水痕迹,那些痕迹像是锋利的匕首刺痛着她的心脏。
那是宫尚角的泪,她知道的。
上官浅咬住唇,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很好。”她努力笑起来,眼里却含满了泪。
“我只是想要看你一眼……看看你好不好,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想看看你……我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宫尚角……宫尚角……”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滴在他干燥的手背上。
她想握住他的手,却发现还是无法触碰到他。
她于泪眼朦胧中看到宫尚角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像是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
他的指尖颤抖着,她却始终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反而更加冰凉。
她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他真的也已经不在了。
“阿浅……”
“宫尚角……”她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我爱你。”
她的声音哽咽,却依旧固执地说出了这句话。
宫尚角微怔,泪水终于决堤。
“阿浅……我也爱你。”
她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松懈下来,昏迷的意识逐渐模糊。
墙外的篱笆,那些纯白的杜鹃真的开得好美。
年轻的男孩陪着心仪的少女走过,杜鹃花枝烂漫,少年驻足折下朵戴在少女乌黑的发间。
少女低头羞赧,指尖捧着耳畔的杜鹃小声娇嗔:“真是的,居然送我路边摘的野花……”
“诶?你不知道吗?”少年慢慢地红了脸。
“如果一个人把白色杜鹃花摘下来送给另一个人,那就意味着,他一定很爱那个人。”
“因为杜鹃的花语是我只属于你,而白
色杜鹃的花语却是——
【被爱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