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这个粗人似乎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走到他面前,冷冷看着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少年:“等我回来,我们再打一场。你上次赢我,不过是耍了小聪明。”
他笑笑,重新挑起水桶:“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在战场上,后会有期是最大的奢望。
桃夭也是因为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很快,他又见到了铁头,这个曾经欺负过他无数次的人,跟十几具尸体一道,冷冰冰地躺在板车上,铁头还好点,起码手脚齐全,只是身上的刀伤箭伤密密麻麻,数都数不过来。铁头应该拼死抵抗过,他的右手至死都还保留着握刀的姿态。
宋年笙天啊!
新来的头头懒懒散散地对他说:“这些你负责。”
“好。”他点点头。
他不记得这是他找到的第几块埋尸地了,因为每找到一块空地,很快就不够用了。
这次他们一共拉了五具尸体,原本应该跟他一起干活的人又借口肚子疼跑了,剩他一个人站在稀稀落落的雪花里,今天特别冷。
……
没有生命的躯壳似乎轻了许多,他搬起来竟不觉得有多吃力。
苗管家其实人死后会变的沉,或许他真的只想安葬他们,才觉得轻吧!
贺白是个可怜的孩子
铁头是最后被放进去的,他站在他旁边,看着铁头血迹斑斑的脸,说:“我在家中时,我爹常让我蒙着眼睛与府中家丁过招,他说我体格不足,拼蛮力不是他人对手,唯靠敏捷方有胜算。所以你说的没错,我靠小聪明赢了你,若我们再打一场,我必然赢不了你。虽然我们没可能再打一场,但你我仍算是打和了吧。”
……
“又是你?”他停下铲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这只半白半黑的狐狸,“不是让你离这儿远点么?”
狐狸当然不会回答他的话,它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坑里。
司静渊滚滚还挺可爱的呢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把铲子插进土里,坐下来,也看着坑里:“他们都死了,不久前他们都还活蹦乱跳的。从他们加入这场战争开始,就跟你被关进笼子一样,生死就不再握于自己手里。”
苗管家唉,因为战争他缺少多少童年
狐狸眨眨眼睛,看看坑里,又看看他。
……
那天,他奉命出去拾柴,刚刚爬上一个山坡,一个不明物体便从前头的草丛里骨碌碌地朝他脚边滚来,竟是一个煮熟的鸡蛋。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拾起鸡蛋,往草丛里一瞅,一张半白半黑的狐狸脸伸出来,眨巴着眼睛望着它。
“你给我的?”他乐了。
狐狸从草丛里钻出来,舔着自己的爪子。
“你偷的吧?”他故意皱眉,“偷东西可不行!”
狐狸打了个呵欠。
司静渊真可爱!
狐狸一路上跟着他,一会儿蹿到草丛里追老鼠,一会儿跳到矮树上摇下积雪,落得他满头都是。
……
拔开酒囊的塞子,烈酒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很少喝酒,一来年纪尚轻,二来实在受不了喉咙间那股烧辣的滋味。
父亲笑话过他,说不会喝酒的话,永远成不了男人。
……
“你要喝酒?”微醺的他笑着伸出手掌,倒了酒在上头,伸到狐狸面前。
狐狸毫不犹豫地埋头舔起来,很是享受的样子,一连喝了好几“杯”,最后摇摇晃晃倒在他身边,还打了个酒嗝。
一人一狐,半壶烈酒见了底。
司静渊这样子的他们好幸福啊
桃夭但是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司静渊桃丫头,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桃夭可我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