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44

宫门内已然平静了，推开羽宫的大门，众人的心又不平静了。

羽宫通往地下室的暗道一如既往地暗，没有灯，也没有人。

大概所有人都猜到了结果，心情都很沉重，顾及着宫子羽的心情，让他自己先进去，其他人则在外面等着。

他们见灯都被熄灭了，才走进去，正好听见宫子羽说：“‘方庭无月天地黑，仰视别有星离离。’父亲曾经说，这天地间，总有光亮会让正义昭昭。哥，你还记得吗？”

宫子羽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已经哽咽，他最亲的人杀了他最亲的人，他的心都疼得颤抖了。

他身旁突然多了一双发亮光手，随即，屋内再次亮起了灯，只是房间里不只是他和宫唤羽，而是站满了人。

那双发亮的手是雪重子的，他在无声的安慰着他。

宫尚角、雪重子、花长老、月长老等人已不知不觉地站到宫唤羽床边，呈合围之势。

宫子羽伤心着说：“我在放置无量流火的铁盒上涂抹了磷粉。碰过铁盒的人手上会沾染粉末，在全黑的环境下会发出光。雪重子触摸过铁盒。哥哥，你呢？”

宫唤羽看着自己的双手：“子羽，我不知道我的手为何会发亮，一定有人恶意陷害……寒冰莲池的水冰冷刺骨，若非内力深厚之人，怎么可能潜入其中拿取铁盒？我武功尽废，内力尽失，月长老亲自诊脉可以作证——”

宫子羽出声打断他：“哥哥……”

“嗯？”宫唤羽不明所以。

“我从未说过盒子藏在寒冰莲池底……”宫子羽的声音开始发颤。

宫子羽的声音带着哽咽：“哥，你为什么，你还有什么想对我……对我们说吗？”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宫唤羽是货真价实的宫门嫡系，却成了杀人凶手、始作俑者，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所有人的心碎一地。

宫唤羽见事已至此，终于不再装了，他缓缓地从床上坐起，穿好大氅，绾起自己的头发，神色全不慌张，仿佛变了一个人，之前的苍白、虚弱，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人甚至变得邪气起来。

见宫唤羽默认了，宫子羽痛心疾首：“哥，父亲和先去的月长老都是你的亲人，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你全然不顾吗？”

“成大事者，当断小情小爱。自古成大业皆有代价。历代执刃泉下有知，也会理解我的苦心，也会认可我的作为。”

“你的大业就是得到无量流火，称霸天下吗？”公子羽诘问着，这些权势真的这么重要吗！

“是，也不是。这么多年，我苦心谋事，是为了无量流火，但我并不想称霸天下。爹娘为守护宫门族人而死，血海深仇，不可不报。但我们明明手握绝对的力量，却不作为，只求自保……

我日以继夜的修炼武功，就是为了当上宫门的少主，有朝一日成为执刃，带领宫门走正确的路，启动无量流火，彻底剿灭无锋。只有如此，才会换来宫门永久的安宁，平息天下纷争。

宫门族人本就不该世世代代卑微地活在山谷一隅，战战兢兢地活在无锋的阴影之下。”

宫唤羽继续说着：“成为少主之后，我无数次向爹提出启动无量流火……可惜……从那时候起，父亲就动了撤换继承人的心思……他让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