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兄妹俩在院子里坐下，静棋端了糕点和茶水过来，又默默退走了。

“璃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范璃喝了一口茶，“纠正一点，不是知道，是猜到，大概是知道司戈令牌的作用的时候，也就是你抓回司理理之后。”

“其实我没在外面游山玩水，我连夜赶回鉴查院，言若海将我带去了暗字营。”

“暗字营和你要去北齐联姻有什么关系？”范闲还是想不明白。

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范璃打了个哈欠，恹恹道：“暗字营的人马一直散落在敌国群龙无首，他们需要一个首领，而这个首领就是我。”

应付皇帝总是格外耗费心力，范璃觉得有些倦了，倚在桌边，眼皮已经沉了下去，但还是继续解释。

“言冰云的暴露相当于将我们的暗探也都暴露在了明面上，北齐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一定会加强提防。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打一张明牌，而我就是这张明牌。”

她会作为胜国使者去到北齐，或者找一个人联姻，或者孤身一人在敌国首都明目张胆住下。

北齐人人都知道她图谋不轨，但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坐镇北齐统领整个北齐的暗探网络。

“我是靖国公主，也是暗探之首，北齐只要不想开战，就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或者说，想要杀我也只能让我完美地意外亡故，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范璃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将后面那句残忍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北齐养足了兵马想要开战，我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换句话说，如果庆国想要开战，我也可以被牺牲，像林珙那样。”

这是一场两国之间的较量，也是她和北齐朝廷之间的较量。

如何保住自己不在北齐意外身亡以及保住手下暗探网是她要做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都是南庆朝廷，或者说是庆帝的事情，她无法左右。

范闲只觉得这一切都太残酷了，“你只是个女孩子！庆国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你要是出事怎么办？”

“哥，男女平等，这是你说的。”范璃微微一笑，握住哥哥的手，“你放心吧，我死不了，这世上没人能要我的命，除了我自己。”

他国王都，未必比这南庆都城危险。

她是范璃，也是长乐，阴谋诡计是她人生无法剥离的部分血肉。

“可是！”范闲还想说什么，却被妹妹打断。“没有可是，哥，这就是我给自己选的路。”

命运选择了她，她于是反手将命运踩在脚下。

既然无法顺心如意地平静过完一生，那她就选一条波澜壮阔的路好了。

命运，得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一切事情才有趣。

“真的要这样残酷？”范闲还是有些不忍，尽管他已经逐渐接受了妹妹的不平凡和不简单，但他还是为这样的命运觉得心惊胆寒。

“这不是残酷，哥哥，我只是，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这一刻，范璃完全认清并接纳了自己的内心，她骨子里流着的血液是属于长乐的。

她不再试图将前世今生区分开，前世会成就她的今生。

长乐会祝福范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