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范闲这一声疑问太过显眼，范璃在他旁边提醒：“四处的老大，言冰云他爹，刺杀你的调令就是他批准的，他儿子还为了这事儿被罚去北齐当间谍了，你忘了？”

范璃一口气说了太多，朱格听着只觉得震惊，他很难想象言冰云去北齐当密探这么机密的事情范璃是如何得知的，但此刻他没有机会质问。

因为言若海已经走近，“把他放了吧。”

朱海完全不敢相信：“冰云因他被罚，你还救他？”

“我只是传话。”

“院长不在京都，你传的谁的话？”

言若海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来。

地上顿时跪了一片，只有范闲和范璃站着没动。

范闲是装糊涂，范璃则是陛下亲口说过她不用跪。膝盖怪疼，兄妹俩都秉承一个理念：“能不跪就不跪。”

“我也懒得念了，总之意思就是放了范闲。”言若海把圣旨递给朱格。

范闲立刻就得意起来，扶起王启年，就让他送他们出去。

王启年也觉得有些恍惚，忙起身跟着范闲他们往外走。

范璃还有些意犹未尽，一步三回头，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言若海和朱格，这两个老头儿也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朱格，气得胡子都歪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范闲走。

出了鉴查院，王启年一路追问陛下为何会突然放人，范闲这时候也回过味来。

起初他想当街击杀程巨树只是为了一个公理道义，这会儿却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明白此举是顺应民心，所以陛下会下旨释放他，否则就会有损民心。

“哥哥这一击，倒是在民间成就一段佳话，更壮大了那首《登高》带来的盛名。”

这样的范闲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庆帝喜欢，她也喜欢。

范闲越强大，他们离给美人娘亲报仇就更近一步。

范府的马车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范璃邀请范闲上车，今日看了这一出大戏，她也累了。

范闲却好像还有事情要办，拉着王启年也上了车。

还好这车宽敞，不然三个人还真是有些拥挤。

“程巨树虽然死了，但幕后主使还没有找到。那两个女刺客的身份背景，你帮我查一查。”

接收到范闲的目光，王启年露出为难的神情，“这可是机密。”但随即他就改变了主意，无他，实在是范闲给的太多了。

望着范闲给出去的那一沓银票，范璃笑道：“你这让范思辙看见，他又要骂你败家了。”

王启年拿了钱就去办事，悄摸悄下了马车，一时间只剩下兄妹两个，倒是相顾无言。

良久，范闲道：“璃儿，对不起。”

“哥哥何故道歉？”

“那晚是我冲动，你说的对，是我自己没有认清这世道。”

“以后不会了，天不给人公道，我自会去挣。”

范璃没有说话，只是冲他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然后伸手拍了拍范闲的肩膀，靠了上去。

范闲也从身后揽住妹妹，兄妹俩就这样依偎着，谁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