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仆

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刚刚谈话时间太久，茶水入口冰冷，范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扫了侯在旁边的宁琴一眼。

宁琴立刻反应过来，倒不至于立刻跪地请罪，手脚麻利地换了一杯新茶上来之后，才垂首等候发落。

见她这幅模样，范璃忍不住轻笑一声，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她一向不爱惩罚下人，尤其她身边这几个都跟随她多年，对她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鲜少有怠慢之处。

就算是像这会儿有所疏漏，她也不会斥责甚至是处罚，如此一来宁琴这样的举动就显得有几分奇怪。

“琴儿，有心事吗？”

“是婢子走神了，请小姐发落。”

沉默一会儿，范璃忽然仰头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眼神已经沉了下来。

“既然你自请发落，便罚你三月例银以示惩戒吧…”

说罢，范璃看了青枫一眼，起身就走了出去。青枫立刻跟上，房间里只留下宁琴收拾桌上的碗碟和茶杯。

一直走到院子最东头的树下，范璃看着枫树下的木秋千，那是她八岁时三位长辈亲手为她做的，被从太平别院里悄悄移出，又安在了琉璃阁中。

无聊地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范璃忽然长叹一口气，问道：“青枫，我这些年，有对不起琴儿的地方吗？”

“不曾…”没太明白范璃的意思，但青枫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闻言范璃又是轻叹一口气，接着道。

“问题不是出在我这里，那就是来自京都之外。”

“找人暗中回澹州一趟，去找奶奶调琴儿当年的卖身契来。查查她可还有家人？”

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虽然自认为已经能很好地跟上范璃的思路，但这两句话青枫实在是没明白为什么。

宁琴只是未曾及时更换茶水，怎么就看出她有异心呢？

范璃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但长乐可以，被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丫鬟接二连三的背叛，再傻，她都傻出经验来了。

有些人即使有十几年的感情，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背叛你。

琴儿来她身边时她尚在襁褓中！虽然不想，但范璃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怀疑有人丧心病狂到在她那样年幼时就想着在她身边安插眼线？

“小姐？小姐？”眼看着范璃神游天外，青枫接连唤了几声才将她的神思唤回来。

“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查，这枚棋子已经在我身边埋了十六年，多埋一段时间也无妨。”

“待琴儿如往常一样即可，我没有那么着急知道她背叛我的原因。”

范璃说这话时眼睛里都含着笑，却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青枫没由来觉得一阵心悸，强压下心底的不适点头应下范璃的话。

“是，属下记住了。”

“青枫，你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忽然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范璃闭上眼睛，她不愿去看青枫此刻的神色，但听到的答案的确让她觉得心神一定。

“属下此生，绝不会背叛小姐。”

“那就好，青枫，永远不要背叛我。”她不想亲手处决青枫，那对她来说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