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阿明,我以后可能会很少回南苑了…”
纪天说不清,但他眼睛发涩。
“在很久以前,我的母亲和我说,她不干扰我去交朋友,但是最好和自身物质精神能力相差不大的人做朋友才会长久,我一向觉得这种说法分明就是胡扯!纪天,我现在信了。”
“钱你拿走,就当是我借你的。”
“记得别再做错事了”
纪天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他有些轻微发抖。
“谢。”
傍晚为什么会变得萧瑟,终究是有人酿下了委屈。
纪天咬咬牙转身就走。
都快要迈出大门,宋景明追出来。恶狠狠地将钱塞在他衣服口袋。
“我都说了借你的,记得还!”
为什么呢?两个人都在不同的节奏中做着不同的固执。
明明就可以好好讲话,温和地将那句话换成“记得回来”
纪天半低着头,他们身高差不多,宋景明看不到他的眼神,只听到他故作轻松地轻轻地叹出一口。
“嗯,记得了。”纪天抬脚走出去。
大概走了数十步,他听到身后的人大喊:“我一定会把篮球打得越来越好,我会有我自己的球队!”
凌冽的风割裂曾经,纪天终于撇着嘴流下一九年的第一次眼泪。
宋景明也搞不明白,一件简单的事可以蕴含这样多复杂的情感。
他一向简单粗暴,不开心了就去做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无论采取什么发泄方式,都很简单啊!
但是这次,他知道,被困住了,被这不知从何而起的莫名难过,或许他也知道原因:
不过是自己的热情被辜负,真心交的朋友却一言不合要离开,但他却没什么办法,他可以为他提供吃住,提供安身之所。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又是固执坚忍的他不可接受的……
晚上宋母回来,保姆安排着用晚饭,家里赶不到一起的时候并不一起吃饭,这也是每个人心里都所期盼的,她不见宋景明的身影,便向保姆打听。
简单听过,她用完晚饭去地下影厅去找他。
大屏幕上放着相当有年代感的影片,软榻上的少年神情呆滞着,明显就没有看进去一丝一毫。
“今天怎么没有去脑力手速竞技场?”这是他给自己游戏厅起的名字,宋母说着坐过去。
宋景明不耐烦地坐起来“妈!”
“我听阿姨大概说过了,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呢”
“没打算”他伸手关掉影片,影厅的星空灯亮起,他起身要走。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好也会给他带来压力?”
“能有什么压力?!他受着不就好了,我愿意的!”宋景明有些急躁,这一天被这一件事折腾得他心神不宁,最后疲倦地不想再提起。
“人都是别扭的,他不知道篮球和友情在你心中的占比这样重要,就像你也不清楚经济自由对他来说是困难却又充满向往的
换而言之,人都有共情心理,越是自己所缺乏的,面对真心的人,会代入到对方身上…。”
“我不需要!”宋景明听不下去。
“景明,你应该庆幸,说得通俗一些,他面对这样不在乎钱财的你,精明如他,但却从未想过算计你什么……”
“我宁愿他骗我!”宋景明眼睛通红地大力开门,又重重地拍上。
留下宋母在暗沉的灯光下冷下那张优雅的面庞。
从此以后宋景明再也没联系过纪天,好几次他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但是又将手机扣过去,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她妈妈和解,有没有被爸爸接受一些,又或是有没有回南苑,就算是为了看看妹妹。
他会有疯狂想念他的时候,每次他都去球馆打球打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尽。
他变得不爱和一般的人有羁绊,在有些人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他会不自觉地逃避。
他朋友很多,但都是泛泛之交,他很会开玩笑,但转变速度很快,有时对方迎合的笑容刚送过来却被他突然冷淡的神态镇住。
他球技越来越厉害,凭自己的能力组建了南苑市的一支篮球队,他的球队成绩出色待遇也很好。但他也有原则,他手下换人很快,想要留在球队,两个选择:择优录取以及能吃苦训练。
有人去问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有组建球队的想法。
他淡淡笑着说因为喜欢。
其实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看到这么厉害的球队是凭自己一点一点完善的,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他会不会像自己第一次被他震叹到一样,双手竖起大拇指说:
“阿明,你帅爆了。”
其实也无所谓了,他过的好了也行。
纪天的头像越来越靠下,熟悉的身影也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忘记一个人是先忘记长相还是声音呢?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证实了是忘不掉的。
他手上起了茧,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赛季和成绩。他就是这样,他想做的事他一向会尽力去做好,他不在乎的事他不会多瞥一眼,即使是必须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