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行（2）

行止听闻早早提及下凡的打算，不禁眉头紧锁，凝视她半晌，甚至疑惑地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行止你也没发烧啊，怎会生出这等念头？你明知自己先天不足，一旦离开天外天，神魂便会不稳。

闻早早我当然清楚！

闻早早气恼地拍掉了行止的手，开始发疯。

闻早早我不管，我就是要下界，你必须帮我！

自诞生之日起，闻早早便被困在天外天，因她先天不足，一旦踏出这片天地，她的神魂便会遭受重创。

天道创造的神祇，竟也有如此缺憾，这的确令人费解。但天道之事，非人力所能揣测，他们也只能默默接受。

闻早早，作为唯一的女上神，也是最后一位诞生的神，在天外天中备受宠爱。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如同星辰般永恒，直到上古神绪元的离去，才让她意识到神祇也并非永恒。

再后来，随着上古神祇接连离去，天外天逐渐变得冷清。只是，除了少数自然消亡的神明，大多数都因违反天道规则而遭受惩罚。比如清夜，因他爱上了一个凡间女子，最终被贬下凡间，生生世世与爱人错过。

如今的天外天，只剩下闻早早和行止两人相依为命。

闻早早时常思索，天道创造她的意义难道是为了让她死守这天外天吗？

后来，行止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折下一纸人，并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闻早早的眉间。

行止你试试吹口气？

闻早早嗯？

闻早早疑惑地照做，只见纸人竟然动了动，灵活地翻身坐起。她恍然大悟，她虽不能亲身离开天外天，却可以通过神思附着于纸人之上啊！

于是仙界见过行止的人总能在他肩上见到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但神明行事他们也不敢多问。

在行止下凡地这段日子，闻早早无聊地开始尝试用泥人代替纸人，经过不断地改良与优化，泥人不仅拥有了神思，还具备了五感，甚至能够变化成她的模样施展一些神力。

闻早早对此十分满意。

原本她并未打算真的下凡，但行止对凡界的描述让她心动不已。尤其是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烟火气息，对她来说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闻早早捧出一个与她七分相似的泥人，递给行止。

闻早早我会将一缕神识附在这个泥人身上，你只需将它带到忘川，灌以孟婆汤后投入忘川之中即可。届时，我的真身将留在天外天闭关修炼，待神识回归便可出关。

行止看着眼前的泥人，沉默了片刻。他深知此举的风险，一旦闻早早的神识在凡间受损，她将永远无法回到天外天。

行止你确定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一旦神识受损，你将永远无法回到这里。

闻早早迫切地点了点头。

闻早早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下凡看看，凡人寿命短暂，等凡人之躯身死神识就自会归位。

行止站在忘川边，叹了口气，为泥人施加了一道封印，以便感应闻早早在凡间的位置。他虽想阻止闻早早这冒险的行为，但考虑到她长久以来的渴望与孤独，最终还是由着他胡来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仙界不过一月之期，行止突然感应到闻早早留在泥人身上的封印出现异常。彼时他正帮灵界消除完瘴气，当下脸色一变，立即赶往凡间。

当他赶到时，只见闻早早在凡间的身体倒在血泊之中，身着一袭大红的嫁衣，手中紧握着匕首，脖颈处血流如注。一个男子跪在她身旁，面无表情地流着泪，试图用手去堵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闻早早的神识竟然受损。

行止心中一沉，他愤怒地将那男子甩到墙上，那男子却一声不吭地硬撑着没有倒下，只是死死地盯着闻早早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