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香囊

两人被送回女客院落，刚到正厅，就看见画师已经在等待。

上官浅和云为衫分别坐到凳子上，由两位画师用精细工笔技法描绘出她们的容貌。

宫尚角处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云为衫脑海里反复着方才宫尚角冷漠的面容和鹰隼般的眼神，以及他那一句“三日之内，必有消息”。

云为衫不经意地看向虞欢，发现虞欢也在看自己。

虞欢扬唇轻笑时，嘴角的笑容极浅极淡，犹如羽毛一样轻飘票的，无声而轻巧，又似乎带着一种诡异莫测的非凡魅力。

面若观音心如蛇蝎……

云为衫的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一句来。

一阵不知名的鸟叫声，让沉思中的上官浅与云为衫心中一跳，

飞鸟声穿过女客院落，又向着宫门更远的地方飞去。

女客院落里，屋外的天光渐渐昏暗，太阳落了下去，侍女在房间里添上了两只灯笼。

光线亮起来的时候，两位画师面前的画像基本上都快要收尾了。只见画像上的两位姑娘眉目非常传神，栩栩如生。

两人坐了很久，都有些精疲力竭，画师放下笔：“有劳二位姑娘，已经画好了。”

云为衫起身时，脚微微发麻，她还是端庄地欠了欠身。

云为衫多谢大人。

上官浅看着面前展开的画卷，宛然一笑。

上官浅有劳大人了，把我画得这么美。

画师离开后，那两幅画像自然也被送去了该去的地方。

几人并排走进后院，此刻人去楼空的院落显得格外冷清。

虞欢不禁感叹

虞欢（林虞一）几个时辰之前还热热闹闹的，但一转眼就只剩下我们三个。

新娘人选尘埃落定，其他的人自然全数被送离了宫门。

虞欢（林虞一）对了

虞欢又补充道

虞欢（林虞一）姜姑娘也已经痊愈，被送出宫门了。

她听到下人们说了这件事，以为心软的云为衫会在意，结果云为衫却默不作声，仿佛事不关己，虞欢笑。

虞欢（林虞一）我以为你会关心。

云为衫没说话，是因为她正在观察。她抬起头，四处打量着，察觉到别院周围的树梢和屋顶都增加了很多暗哨和盯梢的人。宫尚角的安排自然是滴水不漏。云为衫给了虞欢和上官浅一个眼色，等上官浅抬起头，正好看见自屋顶悄悄隐去，藏进阴影里的一个人。

下一秒，为了避嫌，上官浅故意说。

上官浅坐了那么久，腰都要断了，我先睡了虞姐姐和云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音量不高不低，正好让四周那些藏着的人影听到。

云为衫却没有顺势为之，突然也提高音量说。

云为衫可是我还想找你们聊会儿天呢，这么大的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些害怕。

虞欢心中一怔，有点吃不准她想干吗，只能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拉起她的手正要说话时宫尚角身边的金复已经过来了。

“夫人，公子在等你呢。”

虞欢笑了笑随后轻声到。

虞欢（林虞一）真是不巧了，那我们下次再聊，二位也早点休息。

角宫

回去的时候宫尚角并不在屋里，他身边的人告诉他公子好像去了小厨房。虞欢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姜妤坐在寝房的窗前，心不在焉盯着花瓶里的木槿花，思绪似乎回到从前。

萧寒声一一，等过段时间我就正式向林伯父提亲，娶你过门，可好？

少年明媚似阳光，让她不敢忘当时她怎么说来着。

虞欢（林虞一）谁要嫁你了！我还没玩儿够呢。

可她终究没等来少年的那一纸婚书，那天，虞家和林家覆灭，一向疼爱她的爹娘，姥爷和表姐躺在血泊里。

萧寒声带着她跑啊跑可终究跑不过了。少年挡在她身前。

萧寒声一一，跑！快跑啊！

虞欢（林虞一）不！我只有你了。（哭）

少年还是死了，死在了十八岁。死在了她最爱他的那一年。

所以，当虞欢看到宫尚角的时候十分吃惊，可后来她明白了宫尚角和萧寒声是不同的两个人。

耳侧突然传来宫尚角的声音，随之一阵风灌进窗户，吹着窗前木槿花枝轻颤。

姜妤一个激灵，慌忙将香囊塞进了袖口。

宫尚角已不知何时走到了窗前手里还端着点心，目光定格在虞欢袖口露出的流苏上。

宫尚角阿虞这又是玩什么小花样呢？

他语气玩味，倚在窗边以一种居高临下看客的姿态，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虞欢攥着袖口的手微蜷，扯了扯唇。

虞欢（林虞一）夫君是做大事的人，我这闺中绣花自然是小花样，夫君倒也不必如此嘲讽。

宫尚角笑意更深，摊开手掌等她把“赃物”交出来，

宫尚角阿虞最近怎还学会了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

虞欢（林虞一）夫君不是也新学了阴阳怪气的本事么？

虞欢哼了一声，笑吟吟直面他。

宫尚角的手摊开在她眼前，迟迟悬于半空中。

两人隔窗而望，相视而笑，又辨不出几分真意。

静默半晌，虞欢将香囊放在了他手心。

虞欢（林虞一）一个香囊而已，不过女儿家的小心思，夫君好奇心也忒重了些。

宫尚角还未接住，虞欢又将香囊收了回去。

靛蓝色的流苏滑过指缝，只是惊鸿一瞥，宫尚角并未看清楚。 他讨厌这个颜色，虞欢是一直知道的。

但刚刚虞欢坐在窗前发呆，和此时刻意遮掩的模样，宫尚角可尽收眼底。

他碾了碾指尖余香，弯腰将头伸了进窗户，想要看清她手里的物什。

宫尚角夫人以前都嫌这小物件儿繁琐，懒得绣，今日这香囊有什么说头值得你亲自动手？

嘭——

窗户轰然关上了，正撞在宫尚角高挺的鼻梁上。

虞欢将他拒之门外，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呐。

宫尚角倒吸了口凉气，揉着鼻子，从正门进去了。

宫尚角我还没说什么，怎的夫人倒先恼羞成怒了？

宫尚角掀开衣摆，本想坐到罗汉榻的对面。但瞧着虞欢跟那急红眼的兔子似的，索性坐到了她身侧，高大的身躯几乎贴在虞欢后背上。

虞欢则嫌弃地拿后肘怼他

虞欢（林虞一）这偌大的角宫难道没有宫二先生坐的地方么？

宫二先生都叫出口了？

看来真生气了。

宫尚角罢了罢了，香囊的事我不问了，可好？

宫尚角不以为意笑了笑，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虞欢却身如盈燕站起来，避开了

虞欢（林虞一）说来说去，宫二先生还是觉得我背着你做了什么坏事，只是宫二先生你心怀宽广，不同我计较咯？

宫尚角轻掀眼眸，脸上挂着四个大字：“难道不是？”

那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到人心底去。

虞欢根本进退不得，若真接受他的“好意”糊弄过去，不就等于默认了吗？

虞欢（林虞一）那我可真要谢宫二先生不计前嫌了。

说完虞欢已经把事先准备好的另一个香囊同刚刚的香囊从袖里拿出来。

宫尚角瞥了一眼，方看清两个香囊其上君子竹兰的绣纹，分明是男子所用。

所以蓝色的那个是绣样？宫尚角抬眸看着虞欢。

怪不得这两天她经常往女客那里去。

虞欢（林虞一）蓝色是上官姑娘绣给远徵弟弟的，我忘记还了。

宫尚角这真是给我的？

宫尚角拿起杏色香囊。虞欢也不搭理他，做出一副气恼模样，拨开珠帘，往寝房里间去了。

宫尚角望着若隐若现的倩影，心生涟漪。

宫尚角给夫君做香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夫人呐为何不说明白？倒是我错怪了夫人。

宫尚角温文尔雅拱手行礼，虽是道着歉，可又何尝不是在质问虞欢为何要藏着掖着？

但他语气明显神清气爽了许多，还带着几分愉悦，想来是有八分相信她了。

虞欢只当不知他试探之意，嘟哝道

虞欢（林虞一）哪里就是藏着掖着了？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成想反惹得宫二先生疑神疑鬼了。

她气定神闲地梳着长发，一颦一语拿不出一点错处。

白玉般的细腕从宽袖中露出了，青葱玉指一下下撩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