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外也落了细雪。
山庄之中,一匹骏马缓缓停步,描金的披风下摆扫过枯槁的落叶,宫尚角抬头看着门匾上“浑元郑府”四个大字,眉头在日光里微微皱起。
整个郑府沉在一片萧条之中,门廊积灰,透着晦暗。
过了一会儿,进门查看的侍卫从里面出来,回报:“宫二先生,整个大宅已经人去楼空,所有财物也都已不见。”
宫尚角白皙的面容像是罩上了一层寒霜。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无锋首领室内,烛火明灭,位于正中的佛龛前屏风上映出了微弱的人影。
未知宫门执刃被杀,消息确定吗?
寒鸦肆站在前方,目光仰视:“已经核实,确凿无误。”
未知是我们的人?
“还不清楚。”寒鸦肆顿了顿,“但……以我们派出的刺客能力而言,应该没有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得手,而且我们交付给她们的任务也不是刺杀执刃。”
这时,身后传来寒鸦柒的声音
“也有可能是身份暴露后不得已刺杀。”
寒鸦柒缓步上前,俯首:“收到消息,郑二小姐郑南衣身份暴露,宫尚角已经前往浑元郑家探察究竟。”
未知收拾干净了吗?
寒鸦柒咧嘴一笑:“敬请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完全抹干净了。”
未知那就好。剩下的魑和魅应该已经成功混入宫门了,我们就静心期待云雀和她们的表现吧。
寒鸦肆看着满脸笑容的寒鸦柒,完全没有因为郑南衣的死亡而有任何悲伤之色。
过了一会儿首领走到屋里取下了带着的面具。
防风邶阿虞啊……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挂满寒露的银杏叶粘在青石板上,侍女们清扫落叶的声音簌簌作响。
上官浅听见推门声的时候正在饮茶,头也不回,就知道来人是谁。
云为衫你如何过来的?
虞欢(林虞一)云姑娘没看到楼下乌泱泱一堆熬姜茶的人吗?
几人都是白衣素裹,虞欢端着茶杯,神清气爽。
云为衫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茶杯里面的液体,宛如看见毒蛇似的避之不及。
上官浅知道她在想什么,扑哧一笑。
上官浅你想多了,找我有事?
明透的窗纱下,上官浅和虞欢显得温顺无害,面带无辜。云为衫心里很清楚,虽然她们帮过她,但对方绝不能称为自己人。
上官浅你都知道些什么?
上官浅看着虞欢。
虞欢抿了一口茶开口到。
虞欢(林虞一)执刃和少主死了。
这次轮到上官浅脸色苍白了,剪水的双瞳睁大,想到昨夜她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云为衫,一字一句地问。
上官浅你杀了他们
转眼间乌云密布,天上落下大雨,小镇上行人稀少,天光暗淡。
一个穿着黑色油布雨衣的高大男子低头走进药材铺,当家的笑脸相迎。宫尚角抬起压低的帽檐,露出一张冷漠的面容。
看见来人的脸,当家的立刻惊惶,一边说着“关门谢客”,一边匆忙招呼伙计把药材铺的门关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标识。
这里,是宫门的另一处据点。
当家的关上了房门,光线更昏暗了,他即刻向宫尚角行礼。
宫尚角你这里可有宫门信鸽?
宫尚角狭长的眼尾打量四周。
当家的点头如鼓:“有。”
宫尚角好。帮我发回一封密报。
“是!”
宫尚角一摆衣尾,抖落一些水渍,俯身在桌前,提笔写字。
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浑元郑家已人去楼空,应是提前接到风声撤离。另外,少主命我追查之事,暂无外泄迹象。”
书写完毕,宫尚角从腰间的坠子里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上了“角”宫的家徽。
信纸已经卷起,用蜡将封好,宫尚角递过去给当家的。
宫尚角最快速度,送回宫门。
当家的恭敬收下,令仆从迅速从后门离开。
这时,另一名仆从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竹筒,汇报道:“宫门送来重要通报。”
那当家的接过来,取出密信查看。片刻后,就见他脸色骤然苍白,声音颤抖。
“角……角公子……”
宫尚角起疑,看着眼前一脸慌张的下属,皱了皱眉。
宫尚角念。
当家的有些不敢:“这……这……”
宫尚角冷声到。
宫尚角念。
当家的把心一横,念出了密信上的字:“天命不可辞拒,神器不可久旷,群臣不可无主,万机不可无统……谨任命……宫……宫子羽……”他停顿片刻,不敢抬眼,“即……即执刃位……”
宫子羽即位执刃?
宫尚角嘴唇紧闭,瞳孔颤动,方才还烁亮的眼眸顷刻如封数九寒冰。
当家的看着面色森然的宫尚角,犹豫着开口:“当年立少主一事,时至今日,属下心中仍有不平……可未料如今宫门易主,竟是此人。在我心目中,角公子才是宫门执刃的不二人选……”
宫尚角回过神来,目光严厉地看了当家的一眼,
宫尚角你不关心宫门发生了何种变故,不关心老执刃为何身故,你竟然关心的是谁做新执刃?从今往后,你如果再有这种妄言……
当家的脸色发青,立即低头:“是。”
宫尚角的食指微微摩挲
宫尚角我的马已奔波数日,疲乏、困倦,你去帮我找一匹最快的马来。
“是!”
大雨冲刷着泥泞的路面,留下深深的一串马蹄印。
上官浅房内传来轻轻一声笑。
云为衫执刃父子当然不是我杀的。
云为衫道,她很意外上官浅竟然这么高估自己。
云为衫首先,你把宫门想得太简单了,我没有这个能力,你和宫二夫人也没有。
虞欢勾唇放下茶杯。抬眸到。
虞欢(林虞一)这宫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除了我们恐怕还有一个。
上官浅看着她微微一愣。
上官浅你的意思是……更高级别的……
虞欢(林虞一)不然呢?
虞欢(林虞一)不过, 她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或许很快就能撤出了。
虞欢起身走到窗边,上官浅勾勾唇同样走到窗边。
上官浅不一定,执刃和少主同时身亡宫门上下恐怕同样警惕。她想撤出也撤出不了。
虞欢笑笑看着云为衫。
虞欢(林虞一)所以……
云为衫看着她那张永远笑意盈盈的姣好面容。
云为衫你给姜姑娘喝的茶里面下了毒,所以,我们的任务应该是一样的。
虞欢无辜地反问
虞欢(林虞一)姜姑娘满脸红疹,难道不是因为你指甲上的蔻丹吗?
云为衫你看见了?
虞欢(林虞一)这还用看啊?无锋的基本训练,不是吗?本来我毫无痕迹就能让姜姑娘变成别人眼里的失心疯,但你却突然跑来自作聪明弄巧成拙。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快,我又要帮你收拾一次烂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