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苦的橘子

雪花悄然落在年幼的希莱天肩头，被划破的外衣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希莱天巍巍颤颤地走在街道上，路过的众人都纷纷避让。

“这是谁家的孩子…?”

“身上可真臭啊。”

“离她远点，别被染上味道了。”

希莱天没有在意路边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身体颤抖地走着自己的路。

听说今天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圣诞节。

希莱天很喜欢圣诞节这个节日，大家在这个节日的时候都变得很有钱。

街道边有很多别人扔下的吃的，她不用担心挨饿。

只是太冷了，冷的她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希莱天将自己破烂的衬衫拉了拉，试图留住一些温暖。

本来这件衣服还是完整的，但是昨天在垃圾桶翻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只疯狗。

人生难免会遭遇不幸，希莱天哈了口气，想要让已经僵硬的手指暖和一点。

“希望里面有一件衣服。”

年幼的希莱天模仿着自己透过玻璃看到别人的祈祷样子。

她不知道祈祷有没有用，但是这样大家都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希莱天艰难地将路边的大垃圾桶放倒，厨余垃圾哗啦一声都倾倒了下来。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担心再出现环卫工人用扫把将自己打走。

确认没有环卫工人之后，她才蹲在地上翻起垃圾堆的“宝物“。

垃圾桶很好，什么东西都有。

对希莱天来说，垃圾桶是世界上最神秘最有价值的东西。

大家总是喜欢将吃的东西扔进去，或许是什么仪式。

希莱天一直都在当这个仪式的小偷。

这次她失望了，里面没有可以穿的衣服。

小雪花落在希莱天的身上，轻微刺骨。

像是一个隐形的尖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心脏。

希莱天站在垃圾桶旁，手里拿着一个被冻得像是石头般坚硬的发霉橘子。

这是她从里面找到的唯一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了。

“你在做什么？“

清澈的男童声传到了希莱天的耳中。

“我在…找东西吃。“

若是换做平常的大人，希莱天肯定逃之夭夭了。

但现在发问的是一个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男孩。

男孩诧异地问道：“难道你就吃这个吗？“

希莱天拿着有些发霉的橘子，默默放到了胸口的位置。

“现在还不能吃。“

“我叫张烨境，你叫什么？“

“我…？“

希莱天愣了一会才徐徐开口：“我叫…希。“

“希？”男孩微微歪头：“真是奇怪的名字。”

希莱天将已经化冰的橘子拿出来，掰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一块。

“……要吃吗？”

“……”男孩沉默着接过，却没有说话。

“很好吃的，每一个都有甜味。“希莱天露出笑。

看着衣衫褴褛的希莱天仍旧露出这样的笑容，男孩犹豫许久。

“烨境！回去了！”

一双大手毫无征兆地将男孩蛮横地牵走，他甚至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希莱天。

等到他被扔到车上，再隔着车窗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

他只看到了转角处希莱天狼狈逃走的背影。

嘴里的橘子是他这辈子吃过最苦的东西。

叫做希的女孩就像是那个橘子一样成了他永远忘不了的记忆。

自此他开始讨厌父母所给予自己的一切，讨厌所有强制的教育和礼仪。

他穿上了破洞的衣服，每天看起来吊儿郎当。

后来他托管家打探了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却杳无音信。

她死了，所有人都对自己这么说，就连张烨境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现在出现的这个金发女孩和当初走在雪地里，站在垃圾桶边的那个流浪女孩却如此相像……

就连“希“这个名字都一模一样。

“我们之前……见过吗？“

张烨境的淡黑色眼眸像是深幽的潭水波动，一向无法无天的他语调都颤抖起来，

希莱天一改灿烂而可爱的笑容，勾起的嘴角淡然而微妙。

她微微颔首，淡红色的眼眸带着奇异的色彩：“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烨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