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因为我也姓周，我叫周毅，毅力的毅，是周三通和张琴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周奕不可置信说：“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我哥，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你不是一直好奇5楼吗？你不是跟李卫东打听如院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这里是顾家的老宅，张琴是顾家的保姆，她下药让顾家人全都疯了，她害死顾家人，又让我冒充顾家后代，这就是如院的秘密。

如院闹鬼的传闻也是她传出去的，因为有太多人好奇，这些人的结果和安宁一样，他们都死了。

有的是张琴杀的，有的是我杀的，还有刘山，马建宏，马铎，他们都杀过人，都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而杀人。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会死，唯独你不会，因为我太羡慕你了，你不用成为别人的儿子，你不用从小就被关在笼子里，你不用杀人就能得到一切。

安安，哥哥把秘密全都告诉你了，你帮我把这个人杀了好不好？”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血液溅落在周奕的脸上，他僵硬的低下头，手中的刀刺入了顾涵的心脏，吴宇泽握着他手。

顾涵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躲，甚至故意将自己的心脏迎上了刀尖。

“嗵——”

“顾涵！”

周奕按住顾涵的伤口，可是血根本止不住的流。

周奕放声痛哭，所有思绪在这一刻全部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顾涵，别死！

顾涵咧嘴笑着，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他的计划成功了。

“你杀人了，记住，你，就是我……”

警笛长鸣，大量警察涌入如院，他们发现了被割喉的张琴和马建宏，发现了安宁盗走的，顾涵伪造自己是顾家唯一继承人的证据。

发现了被乱刀砍死的马铎，发现了赵慧和那对年轻情侣的尸体。

还有已经冰凉的顾涵，陷入昏迷的吴宇泽，以及失魂落魄的周奕。

警察在房间里搜到了一本日记，日记里有这样一篇文字：

9号房间的那个男人始终沉默着，他很另类，偶尔见到他总是孤身站在树下仰着头发呆。

男人比7号房间的那个油尽灯枯的老头更瘦，衣裳在他的身上好似仅是前后缝合的两块布。

他有些驼背，不似习惯，看着更像是直不起来似的。

除了在固定时间在树底下呆立外，他与这里其它住户格格不入，哪怕其他人本就不会主动与人熟络，但至少每个人都会小心翼翼地关注其他人，唯独他像幽灵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即使不经意间看到，很快便失去有关他的任何记忆。

这是一个没有色彩的地方，所有住户被迫接受这样的世界，白墙，白顶，白地，白门，还有……白衣。

8号房间里住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长头发像是一块十年没洗的地毯，谁都不知道她在头发里面藏了什么，枯树叶？袜子？死耗子？还是……9号的内裤？

8号女人总是偷偷潜入其它房间，就连7号老头的房间都没有放过，她把这些男人们包括还称不上是男人的男人的房间视作自己的领地，她会向领地内的人收租，一些可以让她感到兴奋、愉悦的东西。

上一个9号比现在这个男人略矮一些，比这个男人胖很多倍，是8号最喜欢的租客，因为那个男人的肉多、血也多。

上一个9号死于半年前，当时那个男人已瘦到浑身上下再没有丁点肉，就跟肉联厂里剃完肉的骨架一样，棒骨上只有碎末零星的肉丝紧贴在骨头上。

也许不是因为现在这个9号过分低调才不被人记住，是他的身形和上一个9号临死时的样子太像了。

7号房间里的老头快死了，他的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青白的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他已经两个月没有下楼了。

8号的女人和4号的男人同一时间盯上了7号那个老头，他们觉得有利可图。

7号老头的指甲很长，像老鹰的爪子一样比刀子还锋利，如果可以拔下来，8号一定会藏进自己的头发里。

7号老头的眼珠白里透着青光，就像发霉的白面馒头，蘸着“黄酱”……4号咽了咽口水，他不敢现在就去抠出来，还是等老头睡着了去。

7号房间里的老头丢了东西，两个贪婪却愚蠢的贼在他身上一通搜刮，十根指甲，两颗眼珠，反而对于柜子里的宝贝一动未动。

没了指甲，丢了眼珠，老头变得愈发吓人，松弛干枯的皮肤如同被打湿后又晾干的卫生纸，一碰就会掉渣，看着就令人反胃。

本就歪曲丑陋的手指就像埋在湿地里发黑发霉的花椒木一样，即使没了漆黑的指甲，仍然有着恍若铜锈般的质感。

老头的肚皮还在起伏，每次起伏都有一股恶臭从他的嘴里喷出，味道比三伏天太阳暴晒下腐烂的死狗散发的气味也不遑多让。

他的腿间还有几颗黏在床单上的屎蛋儿，在被生拔指甲时挤出来的，还有一大滩泛黄的尿渍，以及片片血晕。

最早发现老头死亡的不是这里的人而是一只苍蝇，它探过老头的鼻息后确定老头已死，更多苍蝇飞来，密密麻麻，熙熙攘攘。

5号房间里的那个小子好像熟到了，那里总是鼓鼓的，应该很难受吧，他的右手索性藏在了里面极少拿出来。

他最近越发频繁进入9号房间，有时甚至连裤子都顾不得穿，急匆匆跑到9号房间里，一段时间后出来，再在9号房间的门板上撒尿。

他们的身高相差很多，站在9号的背后，5号的小子只到9号男人的胸口，倒不是男人太高，只是5号小子太矮了，和同龄人比仿佛被锯了腿似的，但这并不能阻碍他的躁动。

也许9号得趴着，或者是跪着，否则如此大的落差，即使5号小子想做什么也很难办到。

5号小子再次进了9号房间，他也在7号老头那里得了好处，他的怀里捧着一个金属盒子，这个金属盒子就放在老头的床头柜里，5号自觉吃亏了，被4号和8号捷足先登。

9号房间里是空的，这个时候9号男人应该在这里的，5号小子走到窗边向下探望，如果不在房间的话，男人一定在楼下，可他并没有在树旁发现那个男人。

9号房间的男人去哪儿了呢？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如院里的所有痕迹伴随滚滚浓烟消泯殆尽。

没有人深究起火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如院本就闹鬼，后来居住其中的一家都是疯子，唯一正常的，如院的主人，那个老头在大火前一个月就死了。

……

格林精神病医院里新来了一位病人，他喜欢躲在床下，谁跟他说话都不理，他还老是缠着顾医生，管顾涵医生叫哥哥。

据顾涵医生说，几年前他曾治疗过一个病人，把他当成了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两个病人很像，简直就像一个人似的，他总是恍惚，老觉得新来的病人是曾经的那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