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三年九月十八日

月，常是乡愁的代词。我的故乡在遥远的山村中，那里缺少灯光，最多的， 便是那夜空中皎皎明月与闪耀剔透的星子。

家乡的月是散发着淡黄色柔和光辉的， 好像那温柔的母亲，在黑暗的夜晚为孩子们指明道路前行的方向。我们村的孩子都不似其他孩童，并不恐惧灯光未照亮的世界， 在黑暗中，感受那一缕月的光辉，感觉月光化为一丝暖流环绕在身侧， 便是最最令人幸福和难忘的了。

儿时的夜里，常与小伙伴趴至门口的草垛上，口袋中藏着从路边偷偷拽下的野果， 几人大嚼着野果， 月亮还藏在浮云之后，羞得不敢露面。于是我们数着，攀比着数出星星的个数， 大家因此发生争执，为了坚定心中的答案。于是， 一边又一边反复的数着，总有一种不达目的不放弃之感。在大家不断的打闹中，那还未啃完的野果不知何时便落在地上。后来， 又不知怎的，月亮也升到了夜空的最中间处。好似前面的星辰干变，月儿半遮面只是前奏，如今，这夜晚的月光变奏曲才恰恰到达最高潮的时刻。主角月亮露出了她柔和的面庞，散发着温暖的光辉。星子们也不甘示弱，努力的散发出千万倍的光芒。孩子们也停下数星星的动作， 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充满敬畏，被震撼，被震撼。

每至中秋佳节，家家团圆，我便与外婆呆在家中， 搬几把凉凳， 一张圆桌，一盒必不可少的月饼与各种瓜果零食。一起坐在院中，感受着那山中清鲜的微风，望着那皎皎明月爬山夜空之巅，那是一年之中外婆最为悠闲的日子，那是我这一生最留念的日子。

好似每年，外婆总会与我展开一段极为相似的对话。每每的开始，我总会将所会的有关月亮的古诗诵读一遍， 外婆总会看着我， 嘴角上扬着，眼睛仿佛也在笑。后来，我开始大嚼桌上的零食，那是零食可是宝贝的紧的物件，只有逢年过节时我才可以敞开肚子，广纳零食入肚。外婆只会吃几块月饼，且总是五仁馅的， 她老是呆呆的望着月亮，好似在回忆着什么，有次我将月饼替换成双黄的，外婆都未察觉。

在吃饱喝足的环节结束后，便到了聊天的时候。外婆总是指着那大如圆盘的明月，给我讲述她儿时的故事和那个她一生的愿望——福泽众生。儿时的我是对这些话完全无兴趣的， 心中挂念的是那些吃不下的零食，也毫不掩饰，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桌上的零食。至于外婆的愿望，我也是一知半解，外婆的事迹也是不了解的。

在那不久后，父母便接我回了城中，我在城中，仅有假期时会回外婆家一趟。城中的月亮与记忆中不同的， 它是雪白的，常在霓虹灯的照耀下黯然失色，天空中也没有明亮星子。城中的一切，即便是月亮星子， 也令我陌生， 我开始害怕黑暗，就如同城中的孩子一样。后来几次回村不大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外婆愈加干枯的面庞，不过当时年幼，并未注意。

后来，再后来，回村子是因为外婆去了。得知那个消息是突然的， 至今回想起来还似一场梦境，不过，如果是梦就好了。还依稀记得，那三天，外婆躺在一个冰柜中，来了好多人，还带了好多花圈，有几个与外婆相熟的奶奶还哭了， 一切混乱，在很长一段时间是我的梦厄， 无法逃离， 一次次重复，我只得将它埋于心底。直至后来与母亲中秋月下闲聊才知， 那近百个花圈是外婆所帮助的人对外婆的惦念。才发觉，外婆是那样的人， 我儿时不愿听的，是外婆一生的愿望，她也做到了。外婆，是一个月光所化成的人。

后来，我开始在有意无意中帮助他人， 也许是对外婆的思念作祟，亦或是为了将外婆的愿望传递下去。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了。

To外婆： 我爱你，虽然这句话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