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喜：與狼仝行（9）

那场火之后，不仅烧毁了喜羊羊的家，也烧没了灰太狼的家。

黑太狼发现着火后，毅然决然地冲到邻居家里想救出花羊羊他们，却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羊没救成，还赔了自己的命。是有够蠢的。

小羊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在人群中发现了什么似的，才突然咆哮着想冲过去。

小狼朝人群里望去，看到一只独眼狼，左眼缠着绷带。夸张的表情，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认得那人。

独眼狼曾是黑太狼的手下，虽然表面上对黑爷毕恭毕敬，暗地里却总在计划着如何把他拉下去自己做老大。

黑太狼干的最后一票，是在一只小羊家里。

他对手下说干完之后就金盆洗手了，原因是儿子大了，要给他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不能再干这些脏事儿了，”黑太狼说着，似是无意般瞥了独眼狼一眼，“以后这位子谁爱做谁做，老子不干了！”

那是一个阴雨天。

独眼狼发现了躲在衣柜中的小羊，想把他吃掉。小羊脖颈处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小狼的注意。

灰太狼当时还小，不太懂自己的爸爸和那些叔叔在干什么，他只知道当他看到小羊的一瞬间，他希望，不，是他认为这只漂亮的小羊应该蹦蹦跳跳的，而不是像他的父母一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毫无生气。

于是，他向那个他一直都觉得很严肃的男人提出了狼生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望。

“爸爸，”他扯了扯黑太狼的衣服，有些怯生生的，“放了他，好不好？”

“你说什么？”黑太狼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你再说一遍。”

“放了他，”灰太狼硬着头皮地迎上男人的目光，那是他第一次直视自己父亲的眼睛，“放了他，好不好？”

“儿子长大了。”黑爷叹了口气。低着头，看着这个才刚过自己膝盖的小狼，莫名的惆怅。

“小孩儿，狼可不全是坏家伙，我儿子就不坏。”男人看着被自己拎在手里的小羊，想起自己的狼崽子提出要放了他是脸上那坚定的表情，他有些不懂了，这羊娃娃哪里好了？为了这娃儿，自家儿子都敢和自己提要求了。

灰太狼躲在门后面，紧张且不安地看着被爸爸提在手里的小羊，生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好在，黑太狼最后放了他。

小狼开心了好一阵子。

当在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听到那声清脆的叮当声时，小狼别提有多高兴了。

所以看到少年这么难受，他想安慰他。

这是少年们第一次喝酒，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

酒是苦的，苦进心里、胃里；酒是辣的，辣到舌上、眼中。

“不是有句话叫，世界以痛吻我……”男孩略显笨拙地开口。

“我却报之以歌？笑话！凭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人凭什么？！我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你让我怎么报之以歌？他们都想让我死，好呀！来呀！来杀我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要让我活着？为什么要让我生不如死？！灰太狼……灰太狼，你告诉我呀？为什么……”

喜羊羊蜷缩在地上，哭得嚎啕，悲伤如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雨天。

“灰太狼……你告诉我呀……”一个个玻璃瓶散落在身边，横七竖八的。

翌日清晨，灰太狼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超身边探去，空空如也。

一阵伤感涌上心头，溢出眼眸。小狼默默地缩回被子里，将自己团团围住。

走吧，都走了。是时候展现走了。

灰太狼改了原有的志愿，报了警校，毅然决然地。

如同火场中的父亲。

从那天起便没了喜羊羊的消息，如同泡沫般在阳光下破裂，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