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兕到底是没撑过去，轰然离世。如懿的绝望，昭明在翊坤宫也能听得见。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转了转手里的那串南红珠子。
深宫中死几个人太正常了，先帝的子女也不是个个都能养的住。这样的事儿见得多了，心里也麻木起来。
昭明闭了闭眼睛。
只是前不久还抱着她叫姑姑的小孩就这么没了，多少是不太好受的。
昭明转念一想，永琏永琮又何其无辜，他们具是一样的，是他们额娘无能，护不住自己的孩子。难倒这吃人的宫里，要指望旁人心善吗？
永璜和永璋倒是长大了，又有什么用，还是被皇上厌弃了。
她想到如懿的结局，觉得璟兕离去不算太坏的事，活着拖沓着，体弱多病，眼见生母一点点失了父皇的信任和喜爱，刚强的断发，被废弃，甚至以妃位下葬，一点没有继后的体面。
然后璟兕自己要和亲远嫁，死在故土外好远的地方。
真不知道是哪种情形更可怕。
昭明眼睛里那点同情被自己抹去。
进忠回翊坤宫时，便是看到这样的昭明，她端坐在那里，神情平静，无悲无喜。指尖抚转着的南红串珠更显她白皙。她就像一尊无瑕美玉雕琢出来的玉人，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又好像那天宫中供奉的神妃仙子，随时就会羽化飞走。
进忠心下惶恐，却不表现出来，他只是快走几步，把人抱在怀里。
昭明抬起眼眸看他，此时才沾染了些人气儿，她抬手摸了摸进忠的脸，指尖略冰凉。进忠唯恐失去她，抱着她的手臂更紧几分，低头去啄她的唇。
非要把人亲的眼眶和耳朵一样红，呼吸间气息纠缠，进忠鼻尖都是她的香气，这才满足一点，又用脸颊蹭她的脸。
“干嘛呀……”昭明轻轻喘息着，看他这幅紧张的恨不能把她咽进肚子里保管好的样子，声音软下来，哄着他。
进忠不知道什么说这种感觉，“我只是怕。”他不说明白怕什么，露出一副邪气的笑容，“怕主儿舍了奴才呢。”
本来挺正经的，忽然又不正经起来。昭明白他一眼，却还是心软的回抱着他，身上力道都卸在他身上，“你放心好了，本宫舍得自己性命都不舍得你。”
“这话可不能胡乱说！我们昭主儿千岁万岁呢。”进忠特别紧张，这就是他眼珠子心尖子，那话可太不吉利了。
昭明笑他：“万岁都敢胡沁乱说啊？”她一口咬在他侧颈的软肉上，伸出柔软的舌尖儿轻轻的舔吮。
他的主儿真是太磨人了。但这一话题好歹是绕过去了，他细细的感受着昭明在他身上胡作非为，低低的笑出声来。
昭明在翊坤宫过得还不错，金玉妍那可太惨了，一降到底成了答应，还要每日受鞭刑。
只是准噶尔乱起来了，还需要北国助力，不久又复位嘉妃，停了鞭刑。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
璟兕夭折后的第三个月，御园的红梅开了，又是雪后初晴，进忠带着她去踏雪寻梅，她为了应景，穿了件绣金线的红斗篷。
难得雪后天气不错，她就和进忠闹了会儿，雪地嬉戏，本来开心着呢，海兰路过御花园，却大煞风景。
“长公主，璟兕过世不久，姐姐心焦得很，您穿的这样艳丽笑闹不合适吧？”海兰脸色似乎很不好，她这话说的昭明一愣。谁知她还没完：“就是公主不知分寸，进忠公公当差这么久了，也该知道轻重，劝着公主些才是。”
越说越不像话了。
昭明脸色沉下来：“愉妃你越界了。”
海兰这还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呢。“且不说我是璟兕的长辈，没有长辈给小辈守孝的道理，我就是敢给她守，璟兕敢受着吗？她受得起吗？本宫听闻端慧皇太子病重那会儿愉妃还在御花园放风筝，被先皇后罚了呢。”
这话说的海兰脸色一白：“长公主，您怎么能这样说呢？”
“本宫说的不是事实？永琏永琮过世的时候，也没见愉妃穿的素净啊，更不要说你是皇兄的妾室，无资格指责本宫和额驸。”
“就是嫡公主过世，也不能拘着宫里三四个月不见笑影吧？真要为公主守着，皇兄是不是也得数月不幸后宫方显的情深义重？”
怎么可能呢，乾隆事情刚过去三天就开始睡他的妃子了。
连晓月都觉得愉妃不知所谓。这是御花园，大家都可以来的，又不是殿下穿着艳色衣服到延禧宫门前去笑闹。而且这几个月皇上没少留宿皇后宫里呢，她愉妃什么立场指责殿下？
“愉妃娘娘，宫规学不好，就好好学学规矩，您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好看，皇上面子也会过不去的。”进忠最见不得他的天仙儿生气，心里已经想好怎么在皇上面前告刁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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