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梦里梦外

不知过了多久，她是被暖洋洋的太阳照着，被鸟儿的啼叫声闹醒的。

全身都没有力气，她放空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穹，忽地笑了：“所以是死——哎呦！”脑门上传来轻微的痛。

“死什么？”另一个有些责备的声音响起。她愣了愣，然后摸索着，捉住了一只手——手的主人也进入她的视野：男子苍翠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容颜，所见皆是不满；轮廓温柔；双眉微蹙；双唇紧抿。忽然露了笑，她刚开口想唤他就被空气呛到。

“别着急开口，既然见到我了，就说明你没死，但也没醒。很失望？你要是很失望，把你推到死地对我而言还是很轻易的。”

来者是她不知身在何方的阿兄，他们于梦中相见。

“咳咳咳，你，咳，舍不得。”看着他故作恼怒的神色，她的笑似乎是没心没肺，“对吧，阿兄？”岚峰爻闭了闭眼睛，伸手，轻柔地将她拢入怀中：“我拼命护下的人这么不爱惜自己，我的错。”“阿兄啊。”她靠着他，又闭上了眼眸，伸手环住他，“别生气嘛……”他的手轻放在她的背上，为她输送着自己的神力：“没有下次了，宿宿。这种事情，我只允许发生一次。”“那，那万一——”“你以为阿爹阿娘还会让你再到战场么，在我回来之前或者是在去秘境之前？宿宿，阿爹阿娘也很疼爱你的，你这次丢了半条命去，剩下这半条，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低下头，苍翠注视着她的子夜，“我还是想念你那双樱粉的眼瞳。”

“阿兄，我好困……抱我一会儿，好不好？”小猫似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她有些讨好地握住他的手，“别走。”“抱着呢。”终究不忍苛责自己的小妹妹，岚峰爻无奈地轻叹一声，将她拢入怀中，“睡去吧，你刚刚好受一些，身体恢复还要好一些时候。护心的神力我已经给你了，别再弄丢了，明白吗？”

她迷迷糊糊地强撑着自己的理智，没了骨骼一般地点点头，然后靠在他胸膛没了动静。

再睁开眼时，是在远离床榻亮着夜灯的房间。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心口还有剧痛的遗留，全身酸痛无力，感觉躺在床上都吃力。她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确实还活着。她刚想抬手揉揉眼睛，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还握着一只手，与此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沙哑却清晰——“阿樱”。

昏过去之前的所有记忆都涌入，她努力地去搜寻他的身影，开口发出的声音就似蔷薇叶、玫瑰茎一般：“清穹？”她慌乱地寻找着他的身影。“我在你旁边，你别乱动。”那边的人轻轻叹了一声。她努力侧过头，看见了那双鸽血红的眼瞳凑了过来。“清穹，你的伤——”他动了动，胸膛上的纱布露出了一角：“我只伤及皮肉，不打紧。”

风暴里的茫然和绝望一起涌上心头，她摸索着，直至握住他的手，连指尖都在颤抖：“你一直没有离开我，一直都挡在我的前面……是不是？是不是我每前进一步，都把你向黑雾推去？”好似明白了她的惶恐，穷绝握紧了她的手，冲她一笑：“没关系的，你别怕。”“我怎么不怕！咳咳。”她又恼怒又自责，她盯着眼前轮廓隐约的人，她努力侧过身子抱住了恋人的腰，凑近了纱布覆盖的伤，语气又柔和下来，“还疼吗？”

“黑雾的标枪被我的火焰烧蚀了大半，剩下那部分插在了我的胸口。羽锺的神力已经将它全部吸附走了，皮肉伤，没几天就能愈合。我可是火光兽，自愈要比你们厉害很多。”他平躺下来，环着她，凑在她身边小声，似乎为了安慰她似的，还带了些小得意。“听着好痛。”她的手覆上他的面颊，没敢看他。“你的伤应该也很疼吧……还是我带着你回来的，在峰爻出来之前。”他小心地凑近了她，“我抱住你的时候……你已经没意识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出了许多汗。若非峰爻现形以他的神力护住你的心脏，你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阿樱，我差点，就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