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前夜明日

“所以阿爹和你说了什么？”在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岚樱眠悄悄拉着穷绝跑到了她的房间，小声问他。“也没什么，就不要冒犯你之类的。”穷绝笑了笑，毫无畏惧地盯着她，直到她受不住一般地先偏过头去，往后跑去，坐到床边。

“文具和证件都带好了？”穷绝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她面前，俯下身，发丝在身前微晃，“如果困的话就先睡吧。明天我会陪你去、陪你回的。”岚樱眠双手后撑想要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她鼓起勇气直视他晶莹剔透的红色眼眸：“清穹，陪在我身边吧。”“不要我回去？”他有些意外地问。“陪着我……我怕我入梦会记不清我经历的事……我需要清穹帮我记得我的记忆。”她伸手抓住了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好，那你去洗漱一下，若愿意再看会儿，不愿意就看些别的。”穷绝站直身子，“我去把我的被子搬过来。”

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她刚刚吹干头发，坐在书桌前，看着上面的准考证。“阿樱，怎么了？”穷绝为她递来一杯热牛奶，担忧问道。“我，我突然不想考了……”忽然起身难过地抱住他的腰，岚樱眠靠在他的胸膛上，喃喃道，“我感觉还有好多都没来得及复习……但是现在熬夜也于事无补……”“阿樱，不就是一场考试？不要怕，你每天都在复习，我都有看着的。更何况，不过是第二次再考过罢了。”穷绝抱着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发，凑到她脖颈。温柔的呼吸洒落在敏感的后颈，岚樱眠拍了拍他的背。“那我化作火光兽的模样，嗯……再看看你的错题本？阿樱不是一直都有给易错点做记录？”穷绝将那本薄薄的《孔雀赋》从厚厚的一摞本子中抽出来，放到她面前，“明天我们不用很早过去，时间足够。”

穷绝停下了步子，松开了牵着她的手：“阿樱，我会在这边等你出来的。考试时候题目看清楚，大胆谨慎——你都考过那么多次了，应该比我更有经验。”“这不是，还是很紧张。政治先考，我只有这一门会出现时间来不及。”岚樱眠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将要缩回的手，冲他淘气笑笑，“祝我做题顺利，时间富足吧。”“好。”他点点头，无比认真， “祝阿樱答题顺利，时间充足。”他看着她得偿所愿，然后目送她拿着考试必需疾步走去。

踏着青灰石板，穿过枯枝落叶，她孤身一人来到教学楼。周围是细碎的背书声，就像是蚊群在耳边嗡鸣。岚樱眠环顾四周，有些头疼地捂住了耳朵。一声清越的鸟鸣在空中响起，她下意识抬眸去寻它的身影。刺耳的铃声响起，警戒线从中间断裂，人潮涌入教学楼。喧闹的人声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上传递，她站在花坛边，旁观他们蜂拥而入。直到楼下几乎没了考生，她才慢慢悠悠地走去。

检查完，放好东西，岚樱眠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埋进交叠的双臂，然后闭上眼睛——心如擂鼓，紧张又期待。“请监考老师拆分、分发答题卡。”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她抬起头来看着老师将密封袋向他们展示，然后拿起小刀当众割开，取出试卷，又低下了头。条形码被撕离，贴在答题卷上，她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分发答题卡，看着属于自己的放在自己桌上，才拿起笔写自己的信息。

直到见到试卷，她才感觉自己的心没跳得那般激烈了。

又是一声刺耳的铃声，她才开始作答。

手心的细汗在作答间逐渐冷去、干去，她看着试卷上的最后五道选择题，皱了皱眉。“青城帝国的行政体制的哪些特点导致了题干所讲述的情况。”她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选项根本就没有这个组合，就又回过头去看那段描述性材料。

“还有十五分钟。”又是冰冷的机械音，她猛地一颤，看向剩下的最后一大题，手心又一阵潮湿——又是国家制度的题目，文字量超过必修四本的任何一道大题。她匆匆收了笔，去看那道留到最后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