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诡

桃诡

他没死。

他，回来了。

......

「别去。」他浓眉紧皱，紧拽她的手，不让她走。

「我有话要跟他说。」拂开他的手，转身而去。

闭目，眼角模糊。

辗转十年，他们之间，是仇人，是昔日恋人，总要有个了断。

不然，她永远无法安心，这会成为她心中一个结，无法解脱。

「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不值得你再这样！你忘了你当年说过的话了吗！」他一步赶上前去抓住她衣袖，摇摇头，让她不要再犯傻。

「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她执着的眼神，声声坚定，在漫天大风中回荡着，弥久不散。

一颗泪从眼角流下，岁月谱新，伤情历久。

她爱恨分明，决不允许不清不楚，稀里糊涂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一个当年背信弃义遗弃你的人，还要知道什么真相，你还想要重蹈覆辙，好了伤疤忘了疼吗！」他咬牙切齿大声质问，严厉且苛刻的语气，一双细眸，深邃而又如刀锋般令人不寒而栗，给她带来一股压迫感。

如若她执意要去，他便会毫不留情杀了她？

他态度冰冷乌云遍布，双眼凌厉的凝视着她。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神色，仿佛下一秒便会不认识她，变成陌生人。

她的手那样冰凉，刻骨的冷，袭心，无情冻伤住他的手。

她还要再走当年的老路吗！

他恨她，恨不得烧干净与她的所有。

「我会回来的。」她满眼柔情，看着他，挤出一个笑容。

「好，我等着你。」靥颜动人，令他看醉了眼。

松开她的衣袖，他放开手。

走过他身旁，衣服扫过他肩膀，轻轻飘过，她慢慢离开了他。

悠思天涯，满腹想念。

那些誓言，仿佛还在昨天蔓延。

似水流年，乱情，终究要有一个答案。

………

「她走了便不会回来了……」他手执酒坛，灌了一大口。

凉风刮过，雨水打在他身上。

「都走。」身边人都瑟缩着低着头躲开，生怕此刻迁怒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季秋雨凉，残城碎寻归期。

「唉，你放心，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了，她自有分寸，给他们一点时间罢。」看他喝的伶仃大醉，脚步踉跄的一摇一晃，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蹲下身，给他撑了一把伞。

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觉得他有些过于担心了。

他不了解他的为人他还不了解？

再者。

她早那些个年受过的伤痛吃的亏，早已令她大彻大悟，痛彻心扉，看清了那些个人的虚伪嘴脸。

那些年的黑暗挣扎，她比任何人都记忆深刻，决不会允许自己再犯，再重复那满是鲜血的惨烈的岁月。

「你是没看见她那个样，听到他没死，她有多开心！我看，巴不得飞过去！」她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男人，果真是一点儿记性不长！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令她失去理智，魂不守舍。

嘴里一阵苦涩。

一把火燃烧着他的胸腔，大口灌了一口酒，留剩的空瓶子，一把摔碎。

他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死掉！

他早就知，她心中有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时日漫长，历久弥新。

她爱那个男人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

可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接受……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他凌眸阴鸷，双眼布满血丝儿。

他不允许任何人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如若她再执迷不悟，他抢也要把她再度抢回来！

「让她去，他们之间那么多年未见，有些个话总要说清楚，如若因果不解，说不定他们会缠的更紧。」

他老练劝解，明晰有力。

他性子沉重，遇事隐忍，如今这般大发脾气，实属不该。

那丫头，放在心中数十载的男人，占去了她人生最美好的大半年华，心中万千结，因果不得解。

眼下，不正是一个机会，恩怨了结了，她才能真正走向她的未来。

「……」他气她，面对那样一个无情无义，伤她甚深之人，还放不开，不知悔改。

当年受的伤有多重，她全然忘了！

「回去吧！」他转身消失在雨雾中，走远。

情绪翻涌，他想放逐任由她去，却又不能撒手放任不管。

一阵剧烈疼痛袭来，他心口如有一块石头压着，迫得他喘不过气。

脸色惨白，浑身汗湿，面容紧绷着，心里的情绪慢慢止息。

手捂着面容，面色枯白，冰冷孤傲的脸渗透着一股苍凉。

他要永远失去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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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来，水面泛起涟漪。

湖心亭子，一男子，临风玉立，他望着湖面巍然不动，穿着一身素静白色长袍，头戴嵌宝石玉冠。

远看不清面容，只见整个人的身形高大挺拔，乌发如锻，翩翩一身文雅，嫣然有匪君子，欣赏着湖色点点风光。

「她会来吗……」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自语着。

他盼望着她会来，又害怕她会来......

他伤她那么重。

她是那么恨他……

他不期待她还能原谅他，只是想见见她。

呆立良久，他手心紧拽。

恍然间，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撇过头，慌乱的梭巡着，却转眼不见了。

是她吗？

他疾步在人海里寻找着，却不见那抹灵动身影。

停驻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目光穿过人群，回眸之间暼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推开路上行人，上前一把抓住她，吓得她连连后退。

待他看清楚眼前面容，却大失所望。

不是她！

揉了揉眼睛，他怎会如此老眼昏花！

「你……」姑娘看着眼前挺拔俊朗男子，脸上泛起羞红，低头捂住半边烧红的面，怯怯的道。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说罢，他忙不迭的的松开紧拽着人家的手，尴尬的往后退几步转过身。

那姑娘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许失落，却也不好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没什么便跑开了。

心里空空的，他脚步阑珊失落的回到草亭，坐在河畔角落，眼神呆滞。

等了良久，也不见她的身影。

她果然还是不愿见他……

天色渐暗，游人离去，四周静悄悄地，夕阳给周围蒲草染上一抹凄美的黄晕。

月廊亮起灯笼，随风浮动，映照在水面上，灯影儿随着水波晃动，打碎一抹淡红。

……

风乍起，一阵风铃响起，随着步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如钿珠滴落。

轻风吹来，一人踏着轻慢脚步，带着一缕幽香，缓步走来。

一串串无比熟悉的脚步声，萦绕在他耳边。

他生怕来人是她，又怕来人不是她。

他全身绷紧，一颗心砰砰狂跳，想回头，脚步却似凝固住了，动不了，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她一步一步拾上台阶，风刮起她的衣摆，衣炔轻飘，随着脚步，翩翩拂起。

万千思绪在他脑海翻腾着，他缓缓转过身，满身的血液似燃烧了起来。

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他......

他从不奢望还能再见到她。

一抹纤影轻盈地走过来，一头墨发披至膝盖，随风飘起，如柳丝一样轻柔，踏着细步，跨阶而上。

他欣喜若狂，眼角湿润，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清凉的风也带了一丝甜滋滋的香气。

她慢慢走近他，负又停下脚步。

风吹动她一身，轻纱垂荡，身影飘渺，她纤指轻抬拂起面纱。

他赤眸随着她脚步衣摆，视线慢慢移到她脸颊，黑眸似深潭，无波澜，平静如许，心底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看着她，久久移不开目光，仿佛时光冻结住了一样。

她抬眉，目光如寒冰，一身冷漠如当年。

东风吹动玉面，丹唇碧雪黯然。

她一身冷艳疏离，似冰霜。

——冷傲无双，还是她。

他上前两步，想要紧抓住她，却又怕她像梦境一般，他一触，便会散开......

她出现在他的梦里，却不会活在他的现实。

每一场梦中醒来，伸手都是一场空，是没有她的深深的绝望。

风吹散了过往，她永远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

………

风铃响起，故人归。

今生良多债，来世莫寻我。

一线秋夜孤枕，枫夕残斜静我思。

时灯望川台，只身徘徊迷途。

曼珠红遍，身冷忘川。

忘却今生，不识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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