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萤亮夜

“嘘，我们得小心一点，它很容易逃走，对，你慢慢伸出手去，对，是的，预判它飞行的方向——很棒，你捉着它了。”

魏婴的声音一直轻浅地在他耳边响指导他，蓝湛此时看着已放入小玻璃瓶里的发光小虫 ，满眼欢喜。

他还在静静看着那一束飞舞的光，魏婴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蓝湛配合地闭上眼睛，感觉到手中被魏婴放进了两个瓶子，“好了，蓝湛，可以睁眼了。”

蓝湛先是听到了几声虫叫，然后看见左手中的瓶子里装了几只蟋蟀，这些可爱的有着清脆叫声的小家伙他还是第一次见。

“蓝湛，再看看右边瓶子里是什么。”

蓝湛转头看去，立刻被一瓶荧光所吸引——数十只萤火虫填满了整个瓶子，它们自由飞舞，组合成流动的暖光，点亮此刻寂静深邃的墨夜。

“暖萤舞灯里，复亮深窅夜。”

“蟋蟀弄鸣时，重唤疏离月。”

“两儿并肩坐，闲玩露草上。”

“共伴光与声，此刻再相望。”

两人各作一句，到最后一齐念出，然后不约而同笑出声来，笑声尽情地回荡着，诉说少年的梦想。

第二日晨起时，蓝湛第一时间去看那两个小玻璃瓶，待看到两瓶子小可爱们都活蹦乱跳时开心极了，而他又发现魏婴细心地给瓶口的木塞开了规则小洞，既让它们在其中又可以完美存活下来。

这样这些可爱们可以多陪伴他几天了，他不由得哼起小曲出去吃早饭。

蓝涣见弟弟今天的兴奋劲儿比昨日更足，心中激动，看来他昨日与江叔叔所言已在昨晚魏婴和蓝湛的会面中兑了现，以至于弟弟今天早饭时一直傻笑。

这是又进了巨大一步！他几乎快在心里呐喊出来。

他想着，今日早饭多喝了一碗粥。

“兄长，我——我一会儿要去和魏婴一同——”

“上课吗？行，江叔叔给我说过了，我也会去，不过，”蓝涣看着弟弟的神色，巧妙地转了个弯，“去的不是你们这个组，我去高一级的组学习。”

“好，那兄长也要加油啊，我先走了。”蓝湛收拾了一些东西起身离开。

蓝湛到达指定地点时，魏婴已经等候着了，眼尖地把蓝湛拉到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蓝湛坐下后打量四周，感觉这个位置和他设想的不一样，魏婴立刻解释说：“这里既可以听见讲课，在不想听的时候睡觉也不会被先生发现。根据我半年的调查来看，先生的目光有一个死角，恰好是这里。”

蓝湛第一次听说听课可以睡觉，感觉很新奇，他试探地看了看魏婴，魏婴意会到他的意思，点点头，比了个手势。

两人动作间，先生从学堂后面进来了。

“所谓的剑道，就是……而除去剑道，世间还有很多条路，但是它们皆非正道……诸位需得谨记的，是我接下来对剑道的完整解读，跟我一起念……”

蓝湛听了一会儿，原以为自己早年听课的专注到此处有用，没想到这先生的口音他听不太懂，同时又是那样容易勾起睡意，他实在撑不住了，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魏婴。

魏婴眼皮子一搭一搭地，感觉到视线，软软地举起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以他专业的睡姿睡去了。

蓝湛小小地用余光瞟了一眼先生，果然是看不到这里，于是把书偷偷使了个诀，让它自然地翻动，然后精准地分析了一下魏婴的睡姿，也同样睡去了。

蓝湛睡得很香时，感觉一根手指伸进了他衣袖里轻轻挠了挠，他用仅存的理智分析到力度和方位应当是魏婴，意识慢慢苏醒过来，果然看到魏婴暗示他下课了，于是像样地收拾了书本和魏婴一同走出去。

“蓝湛，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的这种课已经上完了，我们只有下午的实战课，今天上午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

魏婴一个眼神示意，蓝湛已经明白过来，“去玩！去哪里？”他一边问一边警惕地往回看，只见得空空如也，心里一松，又问了一遍。

“蓝湛，你想去哪儿？云梦玩的地方很多，但是——有个最好玩的地方我想留一留，选个好日子带你去。所以，今天你来选吧，去哪？”魏婴眨了眨眼，睫毛一翘一翘地。

“去集市，我那天只是你带着我粗略看了一遍，今天趁着集市上人不多，我想细细地看完，行吗？魏婴。”蓝湛已经将渴求的小眼神递到魏婴眼边，看得魏婴浑身柔软，本就欲点的头直接开启了双击与多击模式。

“走吧！”蓝湛像冲破牢笼的稚鸟般牵着魏婴奔跑起来，魏婴也开心地跟随着，想起之前自己拽着蓝湛，如今是蓝湛牵着自己，心头微动，他很喜欢这样，双向奔赴的感觉。

这让他对他们这或许短暂却彼此相依的时光心生憧憬，或许，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