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来信

青山印松苔，小影落凉阶。薄叶覆苍石，风起拂旧台。林惊细埃响，翩翩衣袂过。素裳沾竹绿，清容凝露纯。

暮春时节，昨夜的雨刚过，换洗了一山的晨意盎然，竹窗只开了半扇，已唤得那山间清凉润入室中，与儿童稚嫩的读书声一道带来早时的态意。

年轻的先生在上讲授诗书，下面的孩童皆是认真以听、细心以应，一派师亲弟恭之景。约摸半个时辰后，先生摆摆手，他们便起身同先生礼貌道别然后相携出了学堂。

室外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见先生出来，与他友好地攀谈几句，然后径直向室内去。室外空荡荡的，唯有两个清秀的男孩子还在内看书，大的男孩已有了少年人儒雅的气质，不时看顾着一侧的弟弟，小的男孩年纪轻轻却已稳重，手下的书页规律地翻动着，不时略停下，细细斟酌字句。

两人都入了迷，但终于大的男孩想起了什么，一抬头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人。

蓝涣连忙从书桌前起身拜见:“叔父。”他这一声唤也使沉迷书本的蓝湛回过神来也起身拜见:“叔父。”

“今日先生所讲学得如何？”蓝启仁询问道。“回叔父，先生所讲几乎皆已明了。”“回叔父，已知十之七八，还余十之一二不明。”两人依次回答完，蓝启仁笑着道:“既然已明许多，那便随叔父离开，叔父有事要与你商谈。”

两人起身收拾书本毕，随蓝启仁离开了室内。

蓝启仁一路带两个男孩进入自己的居室才道:“近日来各世家开始兴起派遣弟子到其他世家交流切磋之风，我们姑苏蓝氏虽不是发起人，但派弟子前往各世家交流对优秀弟子的成长是不可多得的人好机会，我思来想去，你们两个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喃喃地讲，最后一句时终于将目光落到男孩们身上。

蓝湛仍是挂着严肃冷酷的小表情，此时带上了几分难掩的不情愿，蓝涣深知弟弟所想，识大体地道:“叔父，我们乐意前去。”

“好，”蓝启仁忽略了蓝湛的不乐意，将一封信递给蓝涣，“这是云梦江氏发来的请函，你们的第一程，便去此处吧。”

“是，叔父。”蓝涣应下，拉着一旁的弟弟出了居室。

蓝涣知道，自从出了那桩事后，弟弟便如此沉默了，只知向学，不过七岁的年纪，早有了超越年龄的冷静，这是一种在压抑下被迫的成长，他不希望弟弟一切的光坏背后是不断加深而无可愈合的创伤。

云深不知处，如此秀丽，于弟弟和他而言，早已是牢笼。

他同意这次机会，无非是真的--欲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兄长，”弟弟的呼唤将蓝涣的思绪拉回，“我...我还是决定前去，听闻云梦的弟子学识尚足，或可切磋一二。”

蓝涣轻笑，弟弟这次竟不需他多劝了，也好，“甚好，今日回去，我们便准备行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