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14)

叶子放下手里的红色记号笔，举起了手里90分的物理试卷盖在脸上——最后一道大题还是做不对啊。

手里提示音不断响起，叶子放下试卷，瞥了眼桌子上的闹钟——十一点半——孟宴臣的午餐时间。

孟宴臣:午餐。

孟宴臣:【土豆炖牛腩.jpg】

孟宴臣:和员工一起订的，不好吃。

临近过年，孟宴臣更加忙了，给叶子发消息的时间也少了，但数量却成倍增长。

除了一日三餐，偶尔还有对工作辛苦的抱怨——叶子以前一直以为他不会累。

孟宴臣:今天又要加班了。

孟宴臣:【堆积的方案.jpg】

叶子看着聊天文字后的白猫背景，想象着此刻孟宴臣的神情——应该是皱着眉的，还会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盒饭。

叶子轻笑。

叶子:注意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叶子:【奋斗.emoji】

孟宴臣:你也是【微笑.emoji】

叶子无奈一笑，心想十年的代沟果然是存在的，这个表情不是这么用的。

孟宴臣:你也该吃饭了，我不打扰了。

孟宴臣适时结束对话。

叶子又看了眼时间——刚好十二点，是她每天固定的午餐时间。

夜晚的自习最安静也最磨人，在各科题目中泡了一天，眼睛看字已经有些模糊，头也胀得发疼。

叶子给最后一道错题做完更正，揉着太阳穴来到窗边拉开窗帘。

那辆黑色的林肯车又停在楼下。——这月已经第四次了。

“今天又要加班了。”叶子想起孟宴臣中午的消息，打开了手机。

叶子:累了就回去休息。

没有回复。

叶子觉得奇怪，以往孟宴臣都是秒回，更何况他现在就在车里，没有工作傍身。

车门，冬天，暖气，疲劳……

叶子的心猛然一惊，冲出房间。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更疼了，但叶子全然顾不上，能听到的，只有拖鞋的踢踏声。

林肯车还停在路灯下，打着火。

“孟宴臣！”叶子扑到车窗上，想看清车里的人，但车窗玻璃隐私性很好，看不出车里的任何情况。

“孟宴臣，醒醒！”叶子拍着玻璃，企图叫醒车里的人。

直到手心拍红了，车窗都没有摇下。

不知道是长时间用眼还是什么原因，叶子的双眼模糊。

手没有停下敲打，叶子环顾四周。

路边草丛里有块石头。

叶子捡了起来，把石头举过头顶。

“叶子！”身后传来男声，叶子的手被男人抓住，石头被他夺走，扔回了草丛。

脱力一般，叶子靠进男人怀里，心跳还是没有慢下来。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叶子的声音发颤。

孟宴臣抱着怀里的人，心化成了一滩水，他把手放在她的后脑，一下一下往下顺着，安抚她:“我刚刚去买了瓶水。放心，没追到你之前，我舍不得死。”

叶子知道二人现在的距离太近了，但她实在很累，只是略直了直身子，没有推开孟宴臣:“以后别来了，不然我就不回你消息了。”

叶子直起身来，孟宴臣才发现她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和拖鞋，心更软了。

孟宴臣把大衣脱了下来，给叶子披上，用手攥着领口，怕风钻进来。

“我知道你担心我，”孟宴臣语气温柔，“叶女士，谢谢你的关心。”

“知道就好。”叶子吸了吸鼻子。

“哭了？”孟宴臣企图看清叶子的脸，奈何对方始终不肯抬头。

“没有。”有点沙哑。

孟宴臣轻笑，摸了摸叶子的头:“这下，我更舍不得放手了。”

“快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叶子说着，要把衣服脱下来给孟宴臣。

孟宴臣按住她的手:“你披着吧，不然我心疼。”

“不行，你……”

未及叶子说完，孟宴臣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车里人摇下车窗:“祝你好梦。”

车子驶离，唯留少女在原地。

衣服上还有他的体温，有体温烫热的木质香水味。

“你也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