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为自己铺路

我化作一股意识飘在赵嘉的头顶，看着赵嘉行事：

在简陋的房间里，因为没有点灯，所以显得有些昏暗。在昏暗里，赵嘉与李牧四目相对。

武安君李牧公子，宫里有人传话说……大王的病……怕是……

武安君李牧唉，怪牧无能，只知带兵打仗，却不知这朝堂之上，可远远比战场凶险啊！

武安君李牧如今，大王病重，若是一朝崩逝，邯郸——怕是要落入妇人和小人之手啊！……

李牧言毕，二人皆沉默不语，全身都透露出一种无力感——即使李牧一生打了胜仗无数，带兵如鬼，却也对这庙堂之上巧言令色的大夫们和郭开之流无可奈何！至于赵嘉，他刚刚才看了他父亲死后的短短八年里，赵国将要经历什么，而今，当他从梦中醒来，在面对眼前这好像还来得及改变却已经不知从何改变的局势时，无力感还是顿时充斥于他的全身！

赵嘉思索了片刻，脸色阴沉的对着李牧说到：

赵嘉将军，嘉——素来以赵国的利益为重，至于嘉本身，那是其次的！嘉也请将军，以国事为重——将军，若是秦人汹汹来犯，我赵人皆不会有一丝惧怕！可若是秦人要我赵国从庙堂之上开始败，那……嘉却是真的怕了！这其中最典型的事例，就是长平之战，先王中了秦人奸计，致使我赵国……

接下来的话，赵嘉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是李牧也知道他要说什么——长平之战，秦国使用反间计，使得赵嘉的祖父赵孝成王听信谣言，以为那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真的比老将廉颇更加让秦人惧怕，于是，兵家大忌——临阵换将就来了！那场战争，使得赵国失去了四十多万的壮年男子，也使得赵国国力遭遇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李牧听到赵嘉提起长平之战，也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长平之战——那是深深刻在几代赵人心里的挥之不去的痛！那时，李牧还是一个年轻的边军将领，而廉颇是他的老前辈，一直对他器重有加，那次反间，也是很好的离间了赵国君臣之间的信任——或许，也是后来廉颇出走魏国的一个伏笔，更是老将廉颇不得志的一个开始！

武安君李牧公子，长平之战的屈辱，赵国决不能再有第二次！（李牧握紧拳头说到）

武安君李牧凭公子怎么说，老夫便怎么做！

赵嘉李牧将军，嘉的意思，只在以保我大赵国祚，复兴赵国为重——故，不能让秦人有一丝丝的可乘之机！更不能让我赵国，走上“自取灭亡”这条路！将军可明白？（说完，赵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牧）

李牧此时应该是不知所措的，对赵嘉的话是不明所以的！他应该也很奇怪，赵嘉这个老实直爽的公子，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那么阴郁，说话也拐弯抹角的！

见李牧这不知所措的样子，赵嘉说到：

赵嘉唉，不管怎么样，迁儿都是嘉的弟弟，大王终是嘉的父王，无论如何，于我们而言，赵国——都不能败、更不能亡——赵国还要继续强大，还要复兴，还要打败秦人……将军……不，恩师！恩师和伯父这些年对嘉的教导和庇护，嘉——永世不忘！而今之际，赵国危亡最是重要，嘉记得——前线的秦军尚未被击退……无论如何，将军你、伯父、嘉，都要戮力同心；所有赵人，更该精诚团结，要攘外、也要安内！……

赵嘉说了一大堆，可是李牧在听到第一句话时，脸色就不好，他当时怕是真的要崩溃了——怎么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公子嘉突然变成这样了，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只是听到赵嘉提到他的伯父春平君赵佾的时候，李牧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好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直等到赵嘉把话说完，李牧便说：

武安君李牧公子，方才你也提到了春平君，公子啊——春平君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他对你的器重、对赵国的忠诚，天地可鉴！不如，咱们一会儿也请春平君来商议一下吧！

看着李牧一脸的激动，赵嘉心里明白，他的目标已经初步达成了！但他还是极力伪装自己真实的情绪，只一脸懦弱的说：

赵嘉伯父是嘉的长辈，将军你是嘉的恩师，嘉——全听您二位的安排——只一点，不可让秦人有一点可乘之机，更不能落人口实！

赵嘉给了李牧他想要的答案，却也就此提醒李牧，注意分寸，注意保密，要安排得足够细致！李牧看着赵嘉那一副单纯且软弱的样子，除了狐疑，还有几分担忧——他肯定也有猜到赵嘉这是装的，可就是猜不到赵嘉这样装的意图；而他怕的，则是赵嘉真的如此懦弱，有妇人之仁，虽然他不信，可他还是怕，怕他极力扶持的人最后是和公子迁一样懦弱的人！

不过，既得到了赵嘉的准许，李牧却还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了解赵佾，知道他也一直有意拥立公子嘉，并且他也早已给赵佾做过思想工作了，赵嘉说要听听伯父的意见，倒是正和他意！所以，李牧虽对赵嘉有所担忧和怀疑，可他终是自信的下去安排了！而在李牧走后，赵嘉的脸色也是彻底的沉下来了，我见他嘴角微微一钩，那些算计都暴露在眼底——而我倒是因此对他更加刮目相看了，公子不仅仅有大义，还有计谋啊！

赵嘉而今，我也该为自己——铺路了……伯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赵嘉在昏暗的房间里，低声自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