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上官浅（35）

“交易？”首领捻了下手上的佛珠，“千门竟也会对我无锋感兴趣？”

池渊不动声色地撇了眼她微微颤抖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体内的毒快要压不住了吧。”

手部的颤抖还需要借以佛珠掩饰，看来首领内里的毒已经侵入四肢，若不尽快解毒，恐怕三天后这毒就会影响神智。

伪装被识破，首领放下手中的珠串，就听见池渊继续道：“我帮你解毒，你将煞交给我。”

听到这话，首领心中的惊疑更重，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当年并未寻到十一的尸体，就连青竹也一同消失不见，如今面前这千门善谋不仅长相与十一有六七分相似，竟然还想要十三，她搭在桌上的手腕一收，佛珠便被她重新攥在手上。

她斜眼看着他，嗤嗤地笑着，“渊公子莫非还不知道？”

池渊慢慢转动着指间的白玉扳指，意味深长地说：“首领是想说前几日煞造反这事？”

他背着光，脸侧刷上一层细碎光影，叫人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只听一声轻笑，“不巧，渊恰好知道无锋这场大戏。首领为了布局倒是煞费苦心，差点将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他露出一个凉薄的、讥讽的微笑，冷哼一声，似是在嘲笑首领的自作聪明。

为了打压十三的势力，趁着武林大会之际，假装带走无锋之中的高手，还假意服下十三给的毒药，又捏住八哥的软肋，让他透露假消息给十三，诱引十三以为首领已死，无锋总舵内守备空虚，结果十三贸然出手，不想，首领早有准备，那些高手早已连夜赶回无锋，趁机反击，将十三的人马杀得片甲不留，就连十三自己也成为了首领的阶下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是哪位壮士，竟将那份假的毒药换成了真的，无毒变有毒，倒是坑了首领一把。

只是.......池渊心中叹息一声，这毒怕是毒不死面前这老女人了，他已得到消息，无锋派入宫门的人已经得到了百草萃，恐怕这消息不日就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如此，还不如用此事换取十三。

唉，也怪自己没有提早察觉十三这次莽撞的行动，让他落入首领的陷阱。

脑中思绪翻腾，池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话一说完，首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不愧是千门，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她从容地敲打着桌面，语气一变，“就算如此，若渊公子没给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这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唉——”池渊一声长叹，轻阖双眼，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再睁眼时，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实不相瞒，煞其实是我一位长辈的遗孤，他本姓孟，名久安，他父亲本意是想他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不料，我这位长辈年轻时气太盛，得罪了太多人，一日，他的仇家寻上门，杀了他的妻子，夺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儿子，长辈离世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久安，我既然承了这位长辈的情，自然要帮他了却这个愿望，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这个孩子，也就是半月前才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便是日夜兼程赶来无锋，不想，他却出了这样的事......”池渊真切地看着她，保证道：“只要首领答应将人交予我，我可以担保久安此生再不会回无锋，世上也再也不会有无锋的煞！”

他此刻说得情真意切，像是确有其事一般，首领的心中却在打鼓，她半信半疑地盯着池渊的双眼，静默不语。

她向来不信他人，只是自己身中奇毒，形势所逼，如今无锋内部大局已定，只要自己活着，就是这无锋唯一的主人，失了十三，倒也不影响大局，就算面前之人是十一，但他如今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藏头缩尾的，又有何惧。

想到这，她悠悠笑起来，瞧着池渊说：“渊公子像极了之前无锋的一位公子.......”

池渊神色未变，和煦笑道：“哦？”

未等他继续询问，首领接着说：“可惜，那人的尸骨，或许都被山野荒兽消化了几百回了吧。”

她故作惋惜地说：“当年多惊才绝艳的一人，私下人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少主，若是活到现在，我这无锋之主的位置恐怕就是他的了吧。”

池渊的眸光掠过桌面上的烛火再落在她的身上，迎着首领探究的目光，他深邃的眸底无波无惊，半晌他唇角一挑，悠然开口：“人死如灯灭，世事皆有定局，那人已死，首领却能掌无锋多年，定是比那人强上千百倍，又何必妄自菲薄。”

首领惊愕的表情掩在青铜面具之后，心中最后一点怀疑他是十一的心思，随着这几句话消散开去，以十一孤傲的性子，就算是死，也不会说这些让她好过的话。

埋在袖子中不停转动珠串的手指一顿，停了下来，“渊公子所说的交易，我同意了。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讲。”池渊的心底显出一丝丝不耐烦，这人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希望千门能与无锋能联手，守望相助。”

池渊低眉一笑，“首领这话，可是高看在下了。谁都知道，千门不涉江湖事，何况在下只是善谋，代表不了千门。”

“这么说，渊公子是不同意了？”

他把玩着玉扳指，唇边漾起令人炫目的笑容，像是看到了鱼儿终于上了钩一般，漫不经心地回她，“千门不可能与无锋合作，但如果是与渊一人，那就另当别论了。”眼风淡淡地扫过她的身体，池渊懒懒地问：“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将手中的佛珠串推到池渊面前，像是交出了一份信物，“成交。”